郑姊妍今天的打扮与她在杂志社的常规着装截然不同。
    她梳着低马尾辫，挂着两条贴颈项链，身着一件设计别致的齐胸连衣包臀短裙，外面则是轻盈的六叶草白蕾丝小罩衫。
    这身装扮使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准备入镜的模特，而非一名时尚杂志编辑。
    “顾晹！”
    郑姊妍喊出了声，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有责备，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顾晹气喘吁吁地跑到郑姊妍面前，满脸的歉意。
    “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
    郑姊妍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却并没有太多的责怪。
    她虽然有些不满，但看到顾晹人已经来了，也就不再追究。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会放人鸽子的人吗？”
    顾晹打了个哈哈，看了看四周，除了郑姊妍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模特和其他人呢？都到了吗？”
    “嗯，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了。”郑姊妍转身往身后的厂房走去，“我本来想等你到再一起进去的，谁知道你来这么晚。”
    “抱歉抱歉……”
    顾晹跟上郑姊妍的脚步，一边走一边道歉，他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扣工钱是小，丢了这份收益不少的兼职可就真完蛋了。
    光靠画室的工作，他的收入刚刚够每个月的分期还款，日常开销除了之前做任务攒的一点结余，就指着这份兼职了。
    还好对方是郑姊妍，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座废弃工厂内部比顾晹想象中还要荒凉，四处都是锈迹斑斑的机器和积满灰尘的地面。
    岁月的痕迹在这座废弃工厂里随处可见，机器、管道、电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
    他们来到车间一处开阔的场地，这里已经摆放好了拍摄所需的器材和道具。
    模特、化妆师、助理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见到两人进来，纷纷散开忙碌起来。
    “帅哥，你先看看这些吧。”林果果跳到顾晹身边，从怀里的策划案中挑出一本递给他。
    “哦，好的。”
    顾晹翻阅着，里面是郑姊妍对今天拍摄的详细思路，和上次一样，既详细又周全。
    “怎么样？”郑姊妍刚才去和模特沟通了一些细节，“除了策划案上面的内容，你有没有什么新的创意？”
    “暂时还没有。”顾晹合上策划案，“我相信你的眼光，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
    “行，那我们先从这边开始吧。”
    郑姊妍指着一处被铁锈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机器。
    “你试着从不同的角度拍几张，看看能不能拍出那种荒芜、破败的感觉。”
    顾晹点点头，他蹲下身子，尝试从机器下方往上拍，又从侧面不断寻找着合适角度和光线。
    拍了几张样张后，调整好相机参数，他冲郑姊妍打了个“ok”的手势。
    郑姊妍拍了拍手，招呼大家开始工作。
    拍摄进行得十分顺利。
    顾晹的灵感源源不断，他时而蹲在地上调整拍摄角度，时而站在模特身边指导姿势，完全沉浸在了工作中。
    郑姊妍看着顾晹专注的样子，不自觉地抱起了胳膊。
    她对顾晹的专业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虽然他在时间管理上有些问题，但只要给他足够的空间和灵感，他总能创造出让人惊喜的作品。
    拍摄进行到一半时，郑姊妍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说是下一场的模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边还在拍，我跟他们沟通一下。”
    挂断电话后，郑姊妍开始在场地中四处张望。
    林果果注意到了郑姊妍的异常，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郑姊妍眉头微皱，解释道：“下一场的模特来不了了，主编希望我跟模特沟通一下，看看是否可以继续拍摄。”
    同时，她的目光在场务人员中搜索，试图找到模特的经纪人。
    林果果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姊妍姐，那个模特的身材和气质都很不错，刚才的表现也相当自然。
    “但问题是，下一场的主题和她的造型风格似乎不太匹配。”
    “这个我也清楚，可现在再去找其他模特，时间上恐怕来不及。”郑姊妍叹了口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还有更可怕的？”林果果如果去说相声，说不定是一个优秀的捧哏。
    “下场不是有双人模特的拍摄场景吗？原先那俩模特是搭档，一个来不了，另一个也不来了。”
    说着，郑姊妍已经找到了那个经纪人。
    林果果抱着一摞策划案，视线跟着郑姊妍移动而移动，最终定格在场地中积极更换位置、不停地按快门的身影上。
    那是顾晹，他正全神贯注地工作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
    突然，林果果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似乎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姊妍姐，你看顾晹怎么样？”小跑到郑姊妍身旁，她低声问道。
    郑姊妍刚与模特的经纪人聊完，得知他们下午没有商务安排，不过还需要征询模特本人的意愿。
    听到林果果的提问，她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打量了顾晹几眼。
    “他？他身材挺好的，长相也不错，就是……”郑姊妍说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林果果的意思。
    “嗯！我觉得可行。”林果果对上郑姊妍询问的眼光，用力点了下头。
    “那就他了！”郑姊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正好轮到拍摄间隙，模特下来换衣服，郑姊妍走到顾晹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晹抬起头，看到郑姊妍认真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疑惑：
    “怎么了？拍摄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拍摄的问题。”郑姊妍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的男模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在想，你能不能顶上？”
    “我？当模特？”顾晹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置信。
    “对，就是你。”郑姊妍点头，“你的身材和长相都很适合，而且你对拍摄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可以胜任。”
    “我当模特是没什么问题。”顾晹给手上的相机换上备用电池，“那谁来当摄影师？”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其他人来替。”
    郑姊妍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只需要负责在镜头前表现出色就行了。”
    “最后一个问题。”顾晹把换好的电池装进相机，重新调整了下肩上的摄影包，“我当模特的话，有酬劳吗？”
    “当然有，不会让你白干的，而且酬劳不会比你平时的兼职低。”郑姊妍肯定地说。
    “那具体的数额呢？”顾晹追问。
    “具体的数额需要等拍摄结束后跟杂志社那边确认。”郑姊妍解释。
    顾晹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行，那我试试。”
    他以前对摄影就有浓厚的兴趣，也经常自己尝试着拍摄一些照片，如今有机会尝试模特的工作，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新鲜的体验。
    更何况，有更多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就在郑姊妍以为问题已经解决时，林果果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姊妍姐，那个女模特说她下午也有事，不能拍了。这可怎么办啊？”
    林果果愁眉苦脸地跑来向郑姊妍诉苦。
    原本设想中即使顾晹不愿意上镜，也可以将男女模特改为单人女模特。但现在女模特也无法出席，情况变得棘手。
    毕竟，这个场景里面，男模特的作用更多是绿叶，正脸镜头都没有几个。
    但如果女模特没了，总不能让男模特单独挑大梁吧？
    改方案的时间来不来得及先不说，因为男模特的特性，他们根本没有准备多少套男装服饰。
    “我刚才问她经纪人，不是还说下午有空吗？”
    郑姊妍听到林果果的话，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由分说就想中断场中的拍摄，要当面质问。
    “模特本人不愿意能有什么办法。”林果果一把拉住她，又将了一军。“说是要和金主爸爸约会。”
    郑姊妍被林果果的话噎了一下，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和金主爸爸约会？”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她有没有说，这个约会能不能改期？”
    “我问了，但是她说不行。”林果果摇了摇头，“这个约会对她来说很重要，据说是关系到她下一个季度的工作安排。”
    郑姊妍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不能强求。
    模特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这个圈子里的规则她也很清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果果看着郑姊妍，眼中充满了担忧，“时间这么紧张，我们上哪里去找合适的模特啊？”
    郑姊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顾晹。
    此刻，他正专注地调整着相机的参数，并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或许，我们可以改变一下思路。”郑姊妍缓缓开口，“不一定非要找女模特来拍。”
    “你是说……”林果果似乎明白了郑姊妍的意思。
    “对，我们可以尝试用男模特来替代女模特的位置。”
    郑姊妍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有些冒险，但总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
    “可是，我们没有准备男模特的服装啊。”林果果有些犹豫，“而且，男模特和女模特的拍摄效果肯定会有所不同。”
    “这些都不是问题。”郑姊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可以现场调整拍摄方案，尽量让男模特的表现出色。至于服装……”
    她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顾晹：“我相信他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