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晹一眼扫完聊天记录，把手机还给老六，奇怪道：
“你这不是聊得挺好的么。”
“你看不出来还是咋的，人是冲你来的啊。”
老六收下手机就放桌上了，看样子完全不想再跟刚才的小姐姐多说一句。
“你……唉！”
顾晹叹了口气，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六儿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能管太多。手机拿来吧，爸爸我再教你最后一次！”
“嗨！欧多萨玛——”
老六大喜，口称父亲大人，低头弯腰，双手平托，恭恭敬敬地把手机送至顾晹面前。
顾晹左手取了根韭菜烤串儿，另一只手键指如飞，看得蹲在旁边的老六双眼放光，不住点头。
“看到了吧？你就这么跟她聊。还有，以后她不找你，你也别找她，用词尽量简短，没用的废话少说。”
把手机抛给老六，顾晹吸溜一下把韭菜纳入口中，自语道。
“这串儿都凉了。”
“哎呀，我这光顾着学习了，饿谁也不能饿着下一代啊。”
老六拍完脑门儿，转身冲店里喊道。
“老板！再来十根羊肉串儿！”
顾晹赶忙拉住老六：“别点了，我是真的一点都吃不下了，你要是没吃饱就再来两根。”
老六上下打量顾晹，怀疑道：“真吃饱了啊？跟兄弟客气什么，我看你拢共就没撸几根呐。”
顾晹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一幅高人模样：
“实话告诉你好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跟三个美女吃完饭准备去下一个项目呢。
“一听是你电话，我立马就赶过来了，怎么样，够兄弟吧？”
“好兄弟！”老六拍拍顾晹肩膀，一脸感动道，“不枉我千里迢迢赶来陪你。”
“呃，你不回去吗？”
“这话说的。一开始我就说陪你一起，哪知道你一声不吭一个人就跑了。我这人都来了，还能去哪儿啊。”
在顾晹坐上火车之前，老六确实跟他表示过一起去外地的想法，当时被他忽悠过去了。
想当初刚毕业，老六就忽悠他父母说是到顾晹的工作室做事，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直到烧烤店开起来，生意渐渐稳定，老六才敢把实话说了，还把父母一起接过来帮忙。
去外地打拼的年轻人多的是，尤其东北那嘎达。
去哪儿不是去啊，所以当初老六跟他一起回他老家创业，还能互相有个照应，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现在他的公司倒闭、欠债，跟老六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老六没有理由还跟着他来外地闯荡。
顾晹看着老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的店咋办？”
“我那不是还有我爸妈吗。再说了，这快入冬，烧烤生意马上就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六满不在乎地说道。
“对了，你现在住哪儿，有屋不，兄弟挤一宿儿没事吧？”
“房子倒是有，就是没床，你要不介意，可以在地板上将就一晚上。”
老六结完账，拖着行李箱：“地板就地板，给床被褥就行。”
撸完串儿，两人打车回到顾晹的出租屋，一进门，老六就咂嘴道：
“可以啊兄弟，住得起整间屋，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你顾晹哥只是破产了，又不是进局子。怎么的，看不得兄弟好是吧？”
顾晹找了双凉拖鞋给老六，坐了一昼夜火车，冲个澡睡觉舒服些。
“哈哈哈，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来之前我还担心你给整抑郁了。我去洗澡了啊。”
老六从行李箱里拣了换洗衣物，趿着拖鞋就要进卫生间。
“等会儿！不拿毛巾啊你？”
顾晹连忙喊停。
老六眨眨眼：“咋的，卫生间里没毛巾吗？”
“你没带换洗毛巾吗？”
“带了啊，你这不是有吗，我还拿它干啥啊。”
老六说完就抬脚要进去洗澡。
顾晹一听，这还了得。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和别人共用洗漱用品，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没少跟宿舍里的兄弟为这事争论。
牙刷什么的还好，基本没有人会想着用别人的。
但是毛巾啊，洗脸盆啊什么的，男生宿舍互相乱用的情况还是蛮经常发生的。
也就是因为这事儿，吵了几次后，宿舍里表面和平，实际上已经分成了“四大天王”和“黑白双煞”两个阵营。
老六，就是当年唯一一个支持他的好兄弟。
后来听老六说，他其实也不是很理解顾晹的想法。
宿舍里都是兄弟，听说别的宿舍还有互相借内裤穿的，共用个毛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但是，顾晹他帅啊！
就凭这一点，抱有朴素价值观的老六坚定地站在了顾晹的后面。
按理说后来在大学里老六跟着顾晹早都学会怎么跟妹子交往了。
但事实就是，四年大学生涯，老六就是顾晹的情书转达机和礼物搬运工，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一方面顾晹当时的心思大多在创业上，没怎么在这上面引导老六；
另一方面则是老六确实在对待女孩子的时候太老实了，也就是正儿八经的纯情男大，不懂得怎么哄女生开心。
女人有时候并不是喜欢坏男人，而是老实人太无聊、太无趣了。
所以结果就是老六这家伙耳濡目染多年，依旧油盐不进、一窍不通。
言归正传。
老六说完刚准备进去洗澡，眼见顾晹要急眼，这才想起来大一时候的过往。
“我去，这么多年过去，差点都忘了，你这玩意儿最讨厌别人用你私人物品。”
老六说到这，站在卫生间门口，一手扶着门框，故作深情地怪腔怪调。
“没想到啊，七年的兄弟都抵不上一根毛巾，我实在是太——伤心了。嘤嘤嘤……”
“你可拉倒吧！而且你丫的说错了啊。”
“咋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跑这么老远，一心一意的对你，我却不如一根毛巾……”
老六戏精附体，趴在门框上卖力表演。
“七年啊！难怪人家都常说七年之痒！我先前还不信……”
顾晹翻了翻白眼：“啥记性啊这是，今年不是第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