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
    楠南抬手揉双眼，感觉盖在身上的被子似乎变短了，与手臂摩挲的触感也不对。
    她睁眼一看，将盖在身上的外套举起来，翻来看去，满是心疑。
    这不是张婼黎的那件夹克外套吗？
    那自己的被子去哪了？
    楠南转头看去，瞪大双眼。
    被子卷成一条长线状，放在她和络络之间，似乎要把她俩分隔开。
    络络睡姿安稳，端正地平躺着，被子从下盖到肚皮位置，花缪和她就是天差地别了。
    花缪四肢大开，几乎环了络络半个身子，腹部只盖了被子一角，其余的褶皱成一团挤在帐篷角落。
    楠南没想到两人关系能好到这样，静悄悄地给花缪盖好被子，拿着夹克外套出了帐篷。
    昨晚很多人都玩嗨了，楠南算起得较早的那位。
    四周的大帐篷安安静静，有的学生在花田里合影。楠南问了她们，说是张婼黎已早早回了校。
    楠南坐岩坡上，夹克外套还揣在怀里，远景赏着赏着就发了呆。
    手机响了一声，她快速地拿起来点开，竟是张婼黎发来的——
    “睡相倒比醒着的时候乖，没那么傻。”
    附带的照片是她昨晚在帐篷里熟睡的样子，身上盖的还是那件夹克。
    楠南深吸了一口气。
    …
    络络模模糊糊地醒来，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侧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花缪的脸，她全身抽搐了一下，急忙起身。
    动静有些大，花缪皱起眉背过身去，把身上被子胡乱甩开，又安静下来。
    络络盯着对方的背影，思虑着不知这人环着她睡了多久，见身旁的空了，想到楠南一定也看到了她俩的睡相，顿时赧颜着逃出了帐篷。
    刚全身踏出去，络络又折回去拿手机和外套，见花缪忽然蜷缩起来，顺势给她掖被子再出去。
    帐篷里没了动静，花缪总算睁开沉重的眼皮，低声骂道：“妈的……”
    方才络络醒时闹的那一大动作，花缪也跟着醒了。
    -
    五日匆匆而过。
    这五天，楠南去找张婼黎还外套，表情少有的愤怨：“那张照片必须删了！”
    张婼黎接过外套，装傻道：“哪张照片？”
    对方这般若无其事，楠南压不住怒火了：“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允许随便拍我？！”
    见楠南货真价实的生气了，张婼黎这才大悟怪不得那天楠南没回她，指不定就是又惊又愤。
    “好好好，我删。”张婼黎掏出手机，但指头没动，又道，“慌什么，我又不会到处传，你不用我发你一份？哦我好像已经发过了。”
    见她并没有要删的意思，楠南抬手想抢她的手机：“给我删掉！”
    楠南反应很大，张婼黎也全然没了逗她的心思，握住她伸来的手说：“你就这么讨厌我拍你？”
    两人对视之瞬，张婼黎又说：“你看得懂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了，对吧？所以你才这么气。”
    这块地方是植被人行道，正是中午时分，路人不多不少。
    不算司马昭之心，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楠南本还有那零星的疑虑，张婼黎这么问了，她没疑虑了。
    楠南蹙眉，双目消沉：“婼黎，你喜欢我，对不对？”
    张婼黎不说话了，眼眸里褪去明亮，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没必要问我对不对，我做什么事又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张婼黎没否认，楠南便也明白了，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张婼黎放开了她，头也不回走了几步，却还是回过头问她：“蒋楠南，我能不能问你个真心话？”
    …
    这五天，楠南熬过夜，给秦芳岭打过电话，牺牲过午睡时间抢课，看过舞社的周年庆晚会。
    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守着手机等待学姐的消息。
    学姐似乎沉睡了五天，或许还会有更久，但楠南会每天给她发一句话，等她回复，一直等下去。
    第六天暴雨倾盆，楠南做了个梦。
    梦中也是倾盆大雨。
    梦里那只小狼很怕生，靠近它一点就会一溜烟跑出更远的距离，楠南想追上它，瀑布般的雨早已把她的视线打糊。
    楠南醒后总感觉心脏缺了一口，眼眶也是湿的。
    只六天，却等得很辛苦。
    到了中午雨还是未息，楠南独自一人上上到宿舍楼天台，对着天空大雨哭起来。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你不是想过要坚强吗？”
    “你不是说好的愿意等吗？”
    楠南哭了很久，大雨卷走她的哭声，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听到。
    -
    第七天，晴云叆叇。
    路道上残留一团团积水，宿管阿姨养的猫散步在单车区，楠南和络络买了几包猫条喂它，它才没那么怕生。
    或许是天气忽然大好，楠南心情没这么闷了。
    下午楠南再次拿了包猫条过去，这次猫不老实了，一奔奔出宿舍楼跑到楼边的大马路。
    楠南追上去，猫钻进了路道对面的杂草丛里。
    肖澜拖着一个皮箱，就站在那草坪的一棵榕树下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