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篇 父亲情人
作者:略小鹿   目标是软糯学妹最新章节     
    瞿铭雨走了,但没完全走。
    走了是退了学,没完全走是还没从那些琐碎荒诞的回忆中走出来。
    从小到大,父母和和睦睦,从未吵过一次架。
    在这样和谐的家庭里成长,也将在这和谐的家庭里徘徊。
    都说外面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说到底一家三口人,没谁有机会沾那金银窝,也没想过去沾。
    瞿爸爸经常加班,打一通电话到家里报平安是常态。
    瞿铭雨不记得那一天母亲为什么不在家,只记得父亲请了一位工作同事到家里吃饭。
    那会儿瞿铭雨还小,小到忘记自己多少岁,读几年级,只记得那位同事和父亲在餐桌上谈工作时,需要交换纸张文件,埋在胸口口袋里的眼镜会被它掏出,然后缓缓戴上。
    不谈,又把眼镜放回去。
    一谈,又拿出来,戴上。
    如此重复,百般不厌其烦,铭雨却总在心头生出一个奇怪的反应。
    面前这个男人,动作小心,文质彬彬,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当铭雨成了他们聊天的话题时,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那个男人的动作上。
    要问的只有:“小雨多大了?几年级了?喜欢做些什么呢?在学校有没有交什么朋友?要好好读书哦。”
    在迷蒙的记忆中,铭雨问过父亲:“爸爸,这个叔叔是谁?”
    “他是爸爸的同事。”
    瞿铭雨还是第一次见能像母亲一样有亲近父亲待遇的同事。
    那个亲近该怎么形容?亲近得几乎没有什么忌讳之分,性别之分,很难和“单纯”二字相提并论。
    这个请客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瞿铭雨看那个男人的脸都要看到腻了。最让她注意的还是,父亲总是趁母亲不在家,把这个男人邀到家里来。
    奇怪。
    非常非常奇怪。
    某天晚饭过后,瞿爸爸说要送客人回家,叮嘱铭雨先睡,说是很快就回。
    家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孤独地躺在床上。
    以前,床的右边睡的是母亲,左边睡的是父亲,直到她渐渐长大,父母都说以后会给她整理一个小房间,锻炼锻炼她的胆量。
    房间里静得只有闹钟的声音,指针滴答滴答的,吵得她心烦意乱。越是清醒,越是知道父亲还没回来,越是担心,消极的循环情绪。
    直到客厅传来声音,接着浴室传来水声,再到房门口传来脚步声,铭雨从被子里坐起来,掀起的被子一角如海浪扑打。
    这个“海浪”使瞿爸爸受到略微惊吓,问女儿怎么还不睡。
    铭雨抱住父亲,说自己害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
    即使瞿爸爸沐浴过,铭雨还是从那淡淡的沐浴露清香里,嗅到了一点酒味。
    自从那一夜以后,瞿爸爸再也没有晚归。但他犯了一个错误。
    某天夜里,父亲亲自哄她睡着后,给那位同事打了电话,让他到家里来。
    深夜寂静,静到四周都是熟睡的气息,四周都是沉闷的空气。铭雨想去洗手间,睁眼看父亲不在她身边,怨怒感和担心同时上涌。
    她下了床,打开掩着的房间门。在黑夜里,她听到了不属于这昏暗寂静之夜的声音,隔间似乎有火焰在跳动。
    瞿铭雨第一个反应就是:妈妈回家看外婆了,今晚不可能在家的。
    还能有谁?!
    她看向那个另一个房门,房门敞得很开。
    她像做贼一样两手捂住嘴,不敢吱声,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放着那个男人的眼镜。
    她瞪大双眼,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那时候的她只有十一岁,却得被迫接受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现实。
    -
    “爸爸。”
    父亲准备出门前,瞿铭雨叫住他,他转身微笑道:“小雨,怎么了吗?”
    “你和那个叔叔是什么关系?”
    “哪个叔叔?”父亲的笑容逐渐消失,“刘叔叔吗?爸爸说过了啊,刘叔叔是爸爸的同事,就是好友之类的。”
    “但是我看到刘叔叔抱你了。”瞿铭雨说,“爸爸,都已经是大人了,他为什么要抱你?”
    瞿铭雨素质不差,只用“抱”这个字。
    这些话难住了他。
    “你走。”要换做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对亲生父亲说这两个字。
    “小雨……”
    “你快给我走!我没有你这个父亲!”
    瞿妈妈还在洗早餐的盘子,听到女儿的吼叫,手上的泡沫没冲洗干净就跑过来。
    “妈妈!爸爸他……”瞿铭雨眼眶发红,对着母亲,“他好恶心……”
    让她最最崩溃的是,她还没出生,母亲就知道了真相。
    就是母亲一厢情愿而已,而且面对时代的唾弃,母亲不会怕父亲离开她身边,总是相信他的行为不会太过。
    瞿铭雨曾窝在房间里,崩溃地哭了半个时辰,心想:我简直和孽种没什么两样……
    她接受不了断袖,也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更不会接受她这个早已没了清白的父亲。
    -
    瞿父亲一杯酒下肚。
    他饮完觉得不够,继而灌下三四杯。
    刘先生在一旁劝着酒,但他早已喝得烂醉,没有了继续饮尽的动力。
    刘先生靠上他肩头说:“你有妻女,我也有妻儿,你不觉得我们这几年,很龌龊很窝囊吗?”
    瞿父亲疲惫地扶着额头,弱声道:“喝酒吧,我只会这么做了。”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相碰,“叮咚”一声脆响,仿佛心门被人敲响,二人同饮下这杯热烈。
    干杯,敬这难忘的相遇。干杯,敬这狂欢的时刻。干杯,敬他们,敬自己,敬明天,敬未来那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