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心里剩下的只有心疼。
只是沉默的看了看这个老奶奶，淡淡的说道:
“奶奶，谢谢你，我知道了。”
老奶奶看着顾巧笑了，这个女孩儿似乎很喜欢他，望眼欲穿。
“姑娘啊，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顾巧听到连忙拒绝。
“不不不，奶奶，没有。”
“我们只是……朋友。”
说完便沉默了。
她可不想只和他是朋友，但是仿佛现在，连朋友都不如，她甚至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对他好。
奶奶笑了出来，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些东西一眼就看清了。
只是疑惑，虽然这个小伙子长得是不错，但是好歹腿是真的瘫痪了，家人都不爱，现在可以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虽然很可怜，但是这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喜欢他。
顾巧见奶奶没说话，只是说了说。
“奶奶，我先不和你聊了，我得去看看他。”
“他今天感冒了。”
老奶奶语气有些震惊。
“感冒了？严重吗？”
顾巧犹豫了一下。
“还好，就是普通感冒。”
老奶奶又问。
“那他能做饭吗？”
顾巧:
“应该能吧，但是这几天我每天都给他做饭，没事的。”
老奶奶疑惑的看向顾巧，看的她眼神一愣。
“你都在给他做？”
想不到这个女孩比想象中还要在意这个小伙子，这就是赤裸裸的服侍他吗？
这不是喜欢他是什么，活了这么大半辈子都没有这么大的勇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动。
顾巧点了点头。
奶奶问。
“做好了？”
顾巧摇了摇头。
“还没。”
“待会做吧，我先去看看他醒了没。”
说完便要走，老奶奶连忙拉住他。
“姑娘，我已经把饭做好了，你给他端一点过去。”
“你给他端过去了来我家吃，陪我这个老太婆聊聊天。”
顾巧反射性的拒绝。
“不用了，奶奶。”
“待会我会回去做饭的。”
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老奶奶连忙说:
“嘿，我老太婆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儿子和女婿租的房子在一环路，远咯，偶尔来看一眼，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她的语气低沉却又像在诉苦。
顾巧听她说完沉默了起来，迟疑了一会。
“奶奶，我怕麻烦你。”
老奶奶连忙说：
“哎呀，麻烦什么，我儿子每天都会叫那个什么运输，送来很多菜品和水果，根本吃不完。”
说完笑着握着顾巧的手。
“我就喜欢有人来麻烦我，不然就发霉咯。”
顾巧沉默了，看向老奶奶慈祥般的眼神，说不出话。
仿佛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当时大一只能住校，奶奶一个人留在家里，每次给顾巧打电话问候，顾巧不是在上课就是社团有活动，而晚上有时间又怕打扰到奶奶睡觉，电话的次数都变得很少。
直到奶奶生病了，住院了，顾巧久久都释怀不了。
顾巧低头看向了她，最终答应。
“好。”
老奶奶似乎很高兴，连忙拉起顾巧的手。
“姑娘走，奶奶带你去盛饭。”
进了门，和自己差不多的户型却显得很拥挤。
堆满了很多东西，牛奶，和各种吃的，礼盒以及燕窝补品。
老奶奶牵着顾巧到沙发旁边。
“姑娘，你在这儿坐着。”
“我去给小伙子盛饭。”
顾巧轻轻的坐下来，环顾了四周，似乎他的儿子对她很好，买了很多东西，家里必备的东西一个不缺。
盛完饭，连忙走到顾巧身边。
“来姑娘，你把这个给他端过去。”
“每次我觉得这个小伙子可怜哎，想给他端饭，他就是不开门。”
顾巧接下了饭。
“奶奶，谢谢你。”
老奶奶笑道：
“哎呀，谢什么，就一顿饭的事，天天来吃都没问题。”
说完便推了推顾巧。
“姑娘，快送去，送完了来陪奶奶聊会天，奶奶等你过来。”
顾巧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头。
“奶奶，你先吃吧。”
“我不是很饿。”
“待会有空就来找你聊天，顺便把碗还给你。”
奶奶拍了拍她，连忙说:
“嘿，刚刚说好的，过来吃饭。”
顾巧有些无奈，虽然这个奶奶格外的和蔼，但这也太热情了吧。
自己不是不想在这儿吃饭，看着碗里的四季豆炒肉和炒莲白不禁咽了咽口水，但是万一段起身体还没退烧，还需要喂饭咋办？
她总不能让奶奶一直等着她吧。
“奶奶，还是你先吃吧，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但是万一他还没好，我得照顾他。”
奶奶看着顾巧，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拍了拍顾巧的背。
“好，好，奶奶先吃，你弄完了早点过来。”
顾巧一笑，不知道奶奶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走出了门口，顺带关上了门。
找了找兜里的钥匙，打开了19-2。
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光亮，窗帘还是拉上的，屋子显得阴沉沉的，雨也还没停，啪嗒啪嗒的下着。
看来今天应该是停不了了，还时不时还夹杂着雷声。
一个字，冷。
要是换做以前，这个天气不就是用来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小说，追剧的最好时光吗？
顾巧关上了房门，轻喊。
“段起？”
算了，喊了他也不会回应，干脆直接走到了门口。
顾巧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只见段起趴在地上，双腿没有感觉，形状随意。
轮椅就在旁边，很明显，没握住，轮椅滑走了。
顾巧被吓到了，大喊。
“段起！”
将饭直接放在了一旁，连忙的跑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去扶他。
却被他严厉声呵斥。
“别动！”
顾巧一愣，但顾不得，还是继续想扶他。
“我叫你别动！”
被吓到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声音有些酸，似乎快要哭了出来。
“段起，你怎么了，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顾巧有些慌张，但却又怕他做出什么。
他别过脸，没看她。
顾巧看着他无视自己，准备再次伸手，已经拉到了他的手臂。
他吼。
“顾巧！”
心里突然咯噔，每次他说的话都这么突然。
顾巧有些恼了。
干脆以同样的语气回道：
“段起！你想干什么啊！”
“你摔倒了，我扶你起来，你自己能起来吗？”
“你有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沉默了一会。
“段起，我不嫌你麻烦，我就是担心你！你有困难你可以随时找我，希望你变好，你的家人那样对你，现在除了我谁还有愿意帮你啊！”
说完，顾巧有些后悔了，她突然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段起直直看向她的眼神弱了下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没有一个家人对自己好，即使是在外面也是被人唾弃，她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对自己好啊！
顾巧轻喊：
“段起？”
见他垂着头，想尽快的扶他起来，地上太凉了。
顾巧抬动他的手臂，他没有反应，但似乎也没拒绝。
她低头看她。
“段起，用点力好不好？”
有些松动，顾巧低头看向地面，似乎有一些水渍，瞬间明白。
他尿了……
看向地面，顾巧感觉到了有些不适，她还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禁心里起了鸡皮疙瘩。
她明白了，可他明明要上厕所，为什么不叫自己帮忙啊，他就这么避违自己的帮助吗？
如果自己帮他了，或许就不会摔跤了，就不会……
顾巧扶着他站起了身，段起低头看向了她。
她已经看见了地面，没有办法了了，他本不想让她看见，脸色变得难堪，只是越来越厌恶自己。
顾巧无视，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只是问道：
“段起，你冷吗？”
他没回。
“段起，我扶你去洗个澡好不好。”
他没应，顾巧属实有些担忧。
本来就没好，还经历这么一番折磨，换作谁受得了啊。
他没说话，他已经难堪到不想说话。
段起被顾巧扶上了轮椅。
将他推到了卫生间，打开了暖灯，想继续进去。
“我自己洗。”
“啊？”
本来也没打算给他洗啊，就是推进去而已……
“段起，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没等他说话直接去了他的房间，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一件衬衣和一个灰色的阔腿裤。
拿到了段起面前。
“段起，喏，你的衣服。”
“段起，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叫我。”
看他没有表情。
顾巧恼了，离得他近了点。
“段起！你听到了吗？”
“段起？”
他沉默了一会，只是淡淡的回道：
“好。”
顾巧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才放心，准备出门。
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段起看着她。
顾巧有些磕绊的说道：
“我……我拿个东西。”
说完视线直接落在厕所旁边的拖把，直接拿了过来，关上了门。
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尴尬的事情，顾巧不想让他这么尴尬，立马逃出了他的视线。
在门口的站了一会，听见了水唰唰的声音，才拿着拖把走到了卧室门口。
看着这稀稀疏疏黄色的水渍，肩膀不禁一颤。
越来越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生活的，自己这几天几乎都是贴身的照顾，可还是觉得很麻烦。
虽然自己并不排斥，只是想不到，为什么他的家人这么狠心，如果说那个坏女人没有义务照顾他，但是他爸爸好歹是亲生的吧。
段起他是个人啊，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为什么这么不把他当人看待，他比任何一个人都难受，都痛恨自己，他也不曾想过变成这样。
这么久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什么能够自理，他明明完全做不到独自生活，明明上厕所都会摔跤，最后没有能力坐上轮椅，一直瘫在地上。
如果自己没有发现，是不是他就会这样瘫很久很久，直到最后没有办法自己一点点的支撑起来，那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绝望啊！
顾巧不敢去知道他以前的生活，也没有勇气去了解，去猜测，似乎随便一件事都会令自己难以接受。
直到现在才明白，如果换做自己，自己代换他的生活，代换他的家庭，恐怕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明明曾经那么阳光的男孩，明明曾经那么美好，如今的落差使顾巧都无法接受，况且是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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