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河流，从奔腾而来，在老街边上转了一个大弯。
    老旧的街道，顺着河流的走势，拔地而起。
    桑彦背着一满背篓药材，站在街头远望：河流的一壁断崖下，二十多人穿着破烂的衣服，有的抡着小尖锄，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提着小铲，在寻找矿石。
    旁边，三名大汉拿着皮鞭监工。
    “白玉！”一名年纪才十三四岁的小孩，捧起一块石头，兴奋地叫道。
    一名拿着皮鞭的大汉，走到小孩面前，拿过石块，仔细看了一眼，便收入兜中。
    “都到这边来！”大汉命令道。
    所有人一窝蜂跑过去，挖岩的挖岩，抬石头的抬石头。
    桑彦暗想，他们都把灵石叫做白玉吗，不知道他们将灵石收去有什么作用。
    难道，寨子里有修真者？
    一条石板道，穿过老街，石面上苔痕历历，不知经历过多久的岁月。
    今天是赶圩的日子，男女老少把老街挤得满满的。桑彦毫无违和地融入赶圩大军之中。
    “这是我们三姊妹刚刚编织好的花毯，好看又便宜，正适合送情郎。”三名穿着花花绿绿的盛装，头着银头饰的女孩齐声道。
    她们三人身段苗条，面容清秀，吸引很多年轻人上去围观。
    她们编织的花毯，也着实好看，线条流畅，构图奇异。桑彦看中了一条长毯，一个花布包。
    三名女孩要价200元。
    “200元可以，不过，你们要给我唱一首歌。”桑彦笑道。
    三名女孩叽叽喳喳地议论了一会儿，便开始唱起来。
    她们的歌声，似鸟叫虫鸣，又似高山流水，悠扬婉转，如同天籁。而且三个人的声部并不相同，但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曲唱完，桑彦和其他人都鼓起掌来。
    交了钱，桑彦又走到一个卖木雕的摊前。
    “五十块！”桑彦拿起一个木雕的神像道。
    “八十。”地摊老板还价道。
    神像高约一尺，神情狰狞，不知是什么神仙，不过雕工精美，看上去有些年头，桑彦想了想，不再还价，买走木雕。
    乡村赶圩，来得快，去得急，一个时辰，街上的人群就散得差不多了。
    桑彦淘了一口袋小玩意儿，都是当地的手工制品，极具少数民族特色。
    虽然不算珍贵，但当摆件用，还是挺有意思。
    可惜，来赶圩的采药人虽然多，但中药材不能私下交易，必须卖给南蒙商行。
    南蒙商行的老板，正是和谢家打过交道的奚前伊。
    桑彦已经了解到，奚前伊本是汉人，流落到双羭寨，入赘头人家，由此垄断了双羭寨的商业贸易。
    除了中药材，本地人所需的食盐、棉花等生活物资，都必须经过他的手。
    南蒙商行位于老街正中心，正面有五间门面，背面还有一个大院子。正面的门面，一头经营中药材，一头经营日用百货。
    “35元！”负责中药材收购的掌柜算盘抹得飞快。
    “杨掌柜，我这么大一背篓药材，怎么只值这么一点钱？”一名年轻的采药人，仗着自己和掌柜熟悉，不由争辩起来。
    “我的算盘从不出错，觉得钱少，就赶快滚！”掌柜翻着白眼道。
    桑彦一眼看到，这名采药人的药材质量很高，有几株药材还是在悬崖上采来的，如果是卖到谢家的盈脉诊所，得六百元以上。
    在这里，就值35元。
    年轻人还想说两句，两名大汉从里面走出，拿住他，往街中一丢。
    “啪！”
    空空的背篓跟着丢了出来，砸在他身边。
    桑彦叹了一口气，这儿真是黑！
    他沉着走进商行，递上背篓。
    “哪儿人？”
    “鹿台寨。”
    掌柜一脸不屑地拿起药材检查一番，算盘打得哗哗作响。
    “10元！”
    桑彦脸皮一阵抽搐。
    按照双羭寨的规矩，本寨的人采来的药材卖给南蒙商行，有二成作为管理费，由商行代扣交给头人；外地寨子里的人采来的药材卖给南蒙商行，要交一半的管理费。
    加上，南蒙商行对药材压价，在外面可以卖两百多元的药材，只值十元。
    还不够桑彦的早餐钱呢！
    不过，桑彦假作一个老实人，面带笑容接过十元现金，趁掌柜低头的刹那，他另一只手轻轻一弹，一块小玻璃脱手而出，从日用百货掌柜的脑袋后飞过，直击房间另一端的一壁玻璃橱窗上。
    “砰——砰！”
    一米多高的玻璃炸开，无数的碎片，像冰刀一样，砸到下方的玻璃柜上，把下方的玻璃又砸碎两块。
    “怎么回事？”
    商铺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群大汉便从后面的院子涌进来。
    负责日用百货的掌柜看着满地玻璃碎片，颤抖着道：“不知怎么回事，橱窗玻璃突然爆炸了。”
    商行和院子之间门没有关闭，桑彦迅速扫了一眼，后院布置尽入眼中。
    “都不准动！”领头的大汉迅速布防，安排手下将所有进入商行的人都拦住。
    他也不怕玻璃扎手脚，走到橱柜前仔细检查。
    桑彦不由佩服，这是一名好手，脑袋瓜子好使，反应很快，估计是专门给奚前伊做安保的。
    不过，桑彦一点不担心。他弹出的是块玻璃，现在它混在无数的玻璃碎块中，这名大汉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原因。
    果然，大汉翻检一回，摇头站起，对负责日用百货的掌柜道：“玻璃碎之前，看到什么异常没有？”
    掌柜木然摇头。
    大汉又走过来，问负责中药材收购的杨掌柜。
    杨掌柜毕竟离得远，没受到太大的惊吓，流利道：“古把大人，我刚和这位采药人结完账，钱还有一半拿在手上，听到‘砰’的一声，哪里知道，旁边的玻璃就掉了下来！”
    大汉锐利的眼神，扫了桑彦一眼，便挥手道：“估计是天气变化，玻璃受热不均匀，自己炸了。让大家虚惊一场，现在可以走了！”
    桑彦笑笑，将十元钱细心放入上衣里面的口袋，背上背篓，出了商行。
    他感觉到，大汉的眼睛都一直跟着他的背影。
    见桑彦走远，大汉才转身问杨掌柜道：“刚刚这小伙子看着面生，是从哪儿来的？”
    杨掌柜道：“他说是鹿台寨的。”
    大汉道：“把他刚刚卖的药材拿来看看。”
    杨掌柜恭敬地将桑彦的药材全部抱了出来。
    大汉一株株地检查，都是最普通的药材，路边就采挖得到；采挖的手法也很粗糙，看来是新手。
    大汉放下药材道：“你这段时间注意一下，有没有去石林采药的人，发现了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