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切磋交流一番后，冯欣悦对于苏凡的印象又有了几分改变。
原本以为是个靠智慧取胜的大佬，好像依旧是智慧取胜？（划掉）
总之，冯欣悦觉得苏凡综合来说，还不错。
她家从小认同当代御兽大师“冯明语”的观念：除却超凡生物需要变强外，御兽师也应同样进步，包括身体素质。
冯欣悦也从小习武，一方面是继承家族武学，另一方面也是践行自家的理念。
一路对战过不少选手，全部都是纸上谈兵的货色，一个个弱不禁风，指挥超凡生物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
直到在机缘巧合之下加入“风声鹤唳”，它在普通比赛规则之上又加了一条，“御兽师同场对战”。
简直就是她的梦中工作！
在和对手干架的同时，还要分神指挥超凡生物对战！
“又能检验自己功夫，还能锤炼精神力，做到一心二用，你说，这是不是划算？”
冯欣悦邀请苏凡看她的训练赛，中场休息的时候跟她唠嗑。
“还有奖金拿。”苏凡默默补充。
“可不是嘛。”她附和一句，“除却我妈的医药费，比赛的钱还有剩余的。”
不得不说，工作是辛苦了一点，可报酬也高啊。
比道馆娱乐赛的奖金高了十倍。
苏凡嘴巴能吃下一个鸡蛋，她震惊了：“这么高？！”
“喏。”她把一条手臂伸给苏凡看，一条蜈蚣似的疤痕刻在内侧，“这就是代价，你目前应该走不到这条路。”
“加油！给你点了一杯奶茶，比完回来喝。”
“好，谢了。”
休息时间结束，下半场开始。
苏凡看着场上的冯欣悦全神贯注地训练，又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观众台。
她故作轻松，一脸平静地走出去。
然后拐弯进入厕所。
苏凡再次出现，有些迷茫，从监控上看，她好像找不到方向。
人影一步三回头的往监控死角走，最后一个摄像头的内容闪了一下，陡然黑掉。
在屏幕之后，刚拿着奶茶回来的竹笙脸色一变。
苏凡在找安保室。
按照之前摸到的规矩，竹笙这时候应该在值班。
刚才她点奶茶填的他的电话号码，现在应该把奶茶带回来了，怎么在路上没堵到人呢？
难道已经拿回去了？
呼吸间，苏凡侧身一闪，一道利刃擦着她的肩膀过去。
“没必要吧？”苏凡挑衅，“我是客户！”
来人没有回答。
竹笙直接出手，两个人过了几招，他才停手：“你的目的是它？”
他招手，麻木的白骨生物蜿蜒而来。
龙蛇的面容相较于前面几次更加冷酷，森然蓝火隐隐泛白。
苏凡皱起眉头，冷声问他：“你做了什么！”
“你有资格问吗？”
他靠在墙边，龙蛇却绷紧身体，猛地袭向苏凡。
“吼——”
一只巨爪狠狠拍出，硬生生扭转了龙蛇的攻击方向，撞向了另一边。
昙花一现的黑色利爪迅速消失。
“果然阴险。”
竹笙评价苏凡，抬手召回龙蛇。
这个大家伙温顺地窝在他的掌心下。
苏凡看得一阵牙痒痒。
竹笙抬头：“你的名字？”
“你妈。”
“我妈死了。”
“你爸。”
“我爸也死了。”
“你奶也死了？”
岂料竹笙脸色陡然铁青，龙蛇眼神一变，眼眶中的蓝火瞬间惨白。
周围空气变得凝滞而厚重，像一层又一层棉被死死压在她的身上，力气和精神情绪，一点一点从指尖流失。
苏凡反应过来，这是龙蛇在汲取生命力！
一时间，她竟动弹不得。
“玉！”
辉玉虎挣扎着从空气中走出来，身形陡然变小成寒镜猫，下一瞬间，体型再次暴涨。
如此反复。
这是一场无形的争斗。
它的能量在急剧流失。
可乐撑不了多久。
苏凡慢慢握紧双拳，全身每一块肌肉蹦紧，一点点反抗身上的禁锢。
“玉！”
在退出进化形态的最后一秒，可乐张嘴对着苏凡吐出一道冰息。
苏凡浑身一轻，她又可以动了！
她抱起可乐，转身就跑。
希望这几天临时突击跑早操能有些用。
忽而一阵刺耳的嗡鸣声贯穿耳膜，苏凡大脑出现短暂空白，踉跄了两步。
恢复神智后，她继续往前跑，却被另一只可乐扑倒在地。
“月！”
可乐？
它不是在自己怀里吗？
苏凡挣扎着要起来，压在身上的寒镜猫神色凌厉，给了她一爪子。
苏凡下意识抬手格挡，手上的疼痛让她神智一顿。
之前被抱在怀里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她的幻觉！
只是龙蛇施加的幻境！
环境一阵扭曲，苏凡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竹笙和龙蛇。
原来她之前一直是在往他们的方向跑。
对亏了可乐。
苏凡扶着墙站起来，手上滑腻腻、黏糊糊的，是血。
苏凡眼前阵阵发黑。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几个微不足道的片段，转瞬即逝。
竹笙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
龙蛇忽而一动。
“月！”
可乐跳起来挡在她面前，打出一道小小的冰锥。
龙蛇扬起尾巴一扫，连带着可乐，一起甩飞出去。
苏凡却纵身一扑，紧紧抱住它的尾巴，就像夜里初见那样。
蓝火微不可察地跃动几分，龙蛇便如发了狂一样扭动翻滚起来。
它无声嘶吼起来，身形暴涨，十米、一百米，三百米，八百米，不可控制的头颅、身躯疯了一般向四周撞去。
墙破了、地裂了、天花板塌了，事情被捅破了。
一时间，各种求救声、尖叫声、仪器报警声。
竹笙大吼：“停下来！停下来！”
“我命令你！停下来！”
手心的冰晶雪花御纹若隐若现，阵阵发烫。
他想效仿苏凡那样直接近身控制，可一靠近就有掉落的石块，飞溅的碎石，甚至龙蛇周身冥火飞舞，四散落下。
他无法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只好后退。
苏凡像之前一样，迅速将自己藏在龙蛇的白骨身体里。
和之前的感受一点都不一样，蓝色的冥火熊熊燃烧，竟然是炙热灼人的。
她看了一眼，皮肤表面却没有丝毫灼烧的痕迹，看来也是幻觉了。
她安慰自己，待力气恢复了一点点，便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也接近龙蛇，灼烧炙烤的感觉便深入五脏六腑。
要不是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她真要被骗过去了。
龙蛇的幻境技能还是被动触发？
苏凡苦中作乐，为自己的机智折服。
她想。
再三步就休息一分钟。
到了第三步，她这样安慰自己，再三步就休息一分钟。
苏凡感觉整个人由内而外已经成了火焰的一部分了，就像在火海中翻腾一样。
每一次呼吸，都是吞吐一道火焰。
可她离目标很近了。
她能看到那双洁白的鹿角，温润的，温凉的，她伸手握住。
嘶——
滚烫。
好像要烫掉一层皮。
但她死死抓住，反而抓得更紧，然后把自己挪动到它的头顶。
龙蛇受惊，昂着脑袋，高高立起身子，又撞向地面。
“停下！”竹笙瞪大双眼。
只要再近一点就好。
都是假的。
所有的感觉都是假的。
苏凡侧着身子，靠近空洞的眼窝。
忽略扑面而来的热浪，她握住那团黯淡的蓝火，用流着血的手。
竹笙忽而感到掌心一阵刺痛，雪花御纹一分为二，悄然破碎。
契约覆盖，强制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