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没有说话，面色纠结，眼神中透露着挣扎。雪凝冰看她脸色不好，赶忙说道：“喂喂喂，我不过就是调侃你一句，不至于这样吧，我也没说别的，怎么脸色就突然这么难看了。我们再商议嘛，再商议，别生气啊。”
    郑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唉……我不是冲你。我是……我是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雪凝冰有些莫名的好奇。
    刘所元和木天君也是对看一眼，不知道郑晴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郑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从戒指中取出一本书，面色上挣扎了一下，递给了雪凝冰道：“这……这是丫头留下来的书，大主意你定，我只管出主意……”
    雪凝冰看着那书，上面写着《钱氏囟颅解构图》，不解地问道：“这是？”
    郑晴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图说道：“用长锥从眼角刺入人脑的这个地方，然后灌注一定量的毒药，将人脑中这片区域完全毁灭，就会成为完全听话的行尸走肉的死士，但是不影响其战道修炼。此法阴险残毒，你慎重考虑。”
    刘所元和木天君瞪大了双眼，面孔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雪凝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
    郑晴静静地看着他：“这是额叶毁除术。毁掉额叶，这个人将完全失去情感，变成修炼机器。必要时还可以同时辅助毁掉大脑中这一块儿形似海马的区域，将彻底剥夺一个人的记忆。”
    “这……这是逍遥坞的死士修炼方法？”雪凝冰惊问道，“你……你怎么得到的？”
    郑晴哼了一声：“逍遥坞算什么东西！他们的‘死士’修炼我才看不上呢。这是阿琼留给我的。”
    刘所元在旁边喃喃自语道：“这比逍遥坞的死士培养高明多了……”
    雪凝冰道：“你详细说说！”
    刘所元说道：“死士通常分两种，一种是利用魂誓进行效忠，类似文武城主之间的魂誓、战者通婚的魂誓一样，这种魂誓，是可以解除的，并且只对战者有效，违背之后在修炼一途上会受到反噬，修为再难精进。可是对那些已经满足了自己的修为，完全不打算再继续精进的战者而言，这种魂誓意义就不大了。像有许多地方官员，虽然是战者，但是早就没有了继续钻修战境的心思，有些只想一心为官，有些只想一心为民，魂誓对他们的制约就失效了。
    而第二种死士，是真正的死士，就像逍遥坞那样剥夺了情感意志的‘死士’。但是这一步是需要战者自己心甘情愿才能完成的。因为剥夺意志的时候，是借助药物，一点一点将战者的情感和记忆抽离出来，这个过程需要战者本人做出积极地配合，如果他不是心甘情愿的话，直接就会精神错乱导致走火入魔或者死亡。”
    刘所元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多出身寒微的战者，或者是家里面缺乏修炼资源，亦或者有许多仇人追杀，有为财的，有为报仇的，像黑枪宗招揽战者的最低要求是三星战魂，但是逍遥坞就不是，他们什么战者都招，对那些资质较差的战者便诱导他们立下魂誓效忠帝国，而资质较好但是又没什么背景的就诱导他们成为真正的‘死士’。其实培养一个‘死士’的花费也是很高的，一方面要让战者心甘情愿成为‘死士’，必然要花费相应的代价，其次这些被选中为‘死士’的战者，跟其他战者一样，也是需要给予大量的资源来培养，毕竟战境越高，才能为宗门更好地服务。”
    雪凝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觉得丫头留下的额叶毁除术比他们的方法高明？”
    旁边的木天君嘴角微微上扬，回答道：“因为这个方法不需要征得战者同意了，不需要所谓的‘心甘情愿’了。只需要完全毁除前额叶和海马体，情感没了，记忆叶没了，干净利落，直接成为‘死士’。”
    雪凝冰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郑晴道：“你这招也未免太毒了吧！”
    郑晴看着他道：“你是决策者，我是献计者，毒与不毒，在你不在我。而且该法也不是没有影响，凡是毁除了额叶，战境和战技就会永远保持不变，战境不能再继续提升，也不会再学习新的战技战法。跟逍遥坞的‘死士’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所以阆仙刚刚说的节约成本只说对了一半，除了不用花钱征得战者同意，最关键的是一旦摘除了前额叶，他已经没有继续培养下去的能力和必要了，直接就成了战场上的一颗棋子，一个没有感情的‘死士士兵’了。”
    雪凝冰听罢，点点头道：“那对付这些贪官污吏倒是挺有效的。而且也可以起到威慑百官的作用！”
    郑晴还是多了一句嘴：“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这方法目前也只是理论，没人尝试过。最终能不能成功还两说呢，毒药加多了人直接就死了，加少了毁除不完。这就要你自己去找人尝试了。”
    “嗯嗯，不管怎样，你这次算是给本王解决了个大麻烦。这一大批贪官战者，不愁他们不能为国效力了。”雪凝冰笑道。
    噙兰噙梅带着仆人接郑晴回栉阳小居时，木天君追了上来。
    “军侯大人留步！”
    “说吧。”郑晴让锦屏鸾轿的轿夫停下，然后看着木天君道。
    “家父、家女曾经在军侯生日宴上得罪过军侯，还望军侯大人大量。”
    郑晴笑道：“阆仙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拐弯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木天君扯了个尴尬地笑容道：“军侯神算，下官确实是有事相询。”
    郑晴并不说话，只是冲他笑笑，示意他说下去。
    “此次早知县的惊天大案，下官以为，并不是惩处了这些官员就能完全解决的。灵石与铜钱的弊端已经滋生数十年了，恐怕也不仅仅是早知县或者南营城有，恐怕全宗很多州县都会有这样的事儿，这要想彻底清除我黑枪宗这颗大毒瘤，恐怕还得有别的方法才行。”
    郑晴斜靠在锦屏鸾轿上，噙梅给她轻轻地摁着双肩，盯着木天君看了一会儿道：“你想效仿三才书院实行变法？”
    木天君一脸震惊，然后正色道：“军侯果然神算！”
    郑晴道：“摄政王怎么说？”
    木天君道：“他说他也拿不定主意，让我先来问问军侯。”
    郑晴道：“这个事儿吧，是件大事儿。你问我呢，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很好的决断，而且这事儿需要掌门亲自乾纲独断才行。就算是摄政王，他也定不下来。所以这段时间呢，你可以先拟定一个切实可以行的方案，然后等炼火姐和琪哥他们回来，然后才能商议。一旦黑枪宗决定了要改制，涉及到的可是整个宗门的兴衰存亡，所以朝臣的意见也非常重要。”
    木天君道：“下官明白了。”
    说罢告辞离开。
    噙梅问郑晴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啊？”
    郑晴道：“他想‘宗政分离’。”
    “什么是宗政分离？”
    郑晴道：“平常你们俩没事儿的话去读读阿琼留下来的史书，最起码要了解一下整个落凰山群的修炼历史嘛。别整日介光知道修炼，一点儿文化素养都没有。”
    噙兰笑道：“说得你多有文化似的。”
    郑晴回道：“我以前没有，所以现在不是天天在学习嘛。丫头给我留了一屋子书，我这不是一直在学习么。”
    噙梅说道：“诶呀，问你宗政分离的事儿呢，你怎么扯到读书上了。”
    郑晴道：“我这个人，是个不爱说话，少言寡语的人……”
    “哈哈哈哈！”噙梅大笑起来，“最近阴霾这么重，难得晴儿你能跟我俩讲这么一个笑话！”
    郑晴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回到栉阳小居，然后再说行不，要不然一会儿回去，还得给玫姐姐她们再讲一遍，我嫌累的慌。”
    “好好好，我的不苟言笑的少夫人。”噙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