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关于这件事……”马煜支吾着说。
    “怎么了？”郑珂皱了皱眉。
    这两人的反应，看起来很奇怪。
    “我们已经订好了。”陆依依说。
    “你们已经订好了？订好了是什么意思？”郑珂问。
    “凡是滨大硕士就读的学生，都可以到京市参加学术交流会，当然，食宿自理就好。每年的这个时间，京市学术交流中心的酒店，要么一房难求，要么就价格上涨得离谱。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是提前就把房间定好了。”陆依依得意地说。
    “那就好。”郑珂如释重负，“房间定好了，我就放心了。这样，酒店的钱，到时候，我们分摊。”
    “你和我分摊？”
    “对啊。我们不是一向如此吗？”
    郑珂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虽然陆依依是滨城财阀家的大公主，但是和她相处，郑珂坚持，该蹭的蹭，比如住在陆依依的公寓里。不该蹭的，不蹭，比如出去玩的吃吃喝喝，以及差旅费。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住一起？”
    “当然！不跟你住跟谁住！”
    郑珂觉得，陆依依今天整个人莫名其妙，不是吃错了药，就是脑子搭错了线。
    “江慕白啊！他肯定也会去参加交流会的。我听说，他也要做报告呢。所以我订房的时候，已经答应和马煜的同门师姐一起住了。”
    “对啊！”马煜插话进来，“郑珂学姐当然要和男朋友一起住了。正好让他好好给你讲讲做报告的注意事项，他可是经验丰富呢！”
    “就是呀！”陆依依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揶揄道，“作为好朋友，我必须要嘱咐几句。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固然开心，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千万不要，脑子一热就搞出人命。”
    马煜赶紧低头，忍住不笑出声，只是肩膀不停地上下耸动。
    “我代表八辈祖宗，感谢你的忠告。”郑珂简直觉得生无可恋。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想要搞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和陆依依做朋友，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陆依依大笑，完全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好了，我要回滨大了。女性发展协会一会儿有活动。我得回去参加。报告的事儿，你也别太犯愁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累了，就早点儿回家，别在这儿睡了，多不舒服啊。”
    “好。”郑珂勉强牵了牵唇角。
    等到马煜和陆依依的身影从4coffee消失，郑珂才彻底瘫坐在座椅上，她的胃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
    做为学术交流会的报告嘉宾已经够让她绝望的了，现在还可能路宿京市街头。
    趁着现在可能还有机会，赶紧预定住处，说不定还可以捡漏。
    郑珂拿出手机，在各大app上查找着。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应该查一下星座，看看最近是不是水逆。
    京市学术交流中心附近的房子，不是已经被订满，就是价格高得离谱，一晚上的房钱比她一个月的津贴还要高得多。
    根据以往的经验，交流会大概要持续一个星期左右，按照这个价格来计算，她大概要卖一颗肾，才能买得起。
    或许，她应该上网查一下，失去一颗肾，会对人体有什么影响。
    她要当着上百个比自己牛很多的做报告、她非常有可能会露宿京市街头。要部分改变她悲催的命运，就有可能要失去一颗肾。
    而她发现，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见到江慕白。
    这就是她的人生！
    真他喵的完美！
    郑珂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包包背起来。一会儿回到家，她还要根据论文，做出学术交流会上要用的ppt来。
    一想到这些，害怕和沮丧的情绪，瞬间要将她淹没了。
    她的胃被压得更沉了。
    这时，她刚好经过4coffee的洗手间，一时冲动，她推开门进去了。
    好在门已经修好了。郑珂将门反锁。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郑珂确定，卫生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时，她感觉自己胃里的份量越来越沉，膝盖也越来越软，终于，她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小腿，将头深埋在两膝之间。
    如果小说里写的是真的，她最希望的，就是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来时，时光倒流回她和江慕白初见的那一天。
    或许从那时开始改变，一切就会不同。
    等到她的腿重新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起她本来就比较纤细的身体时，郑珂终于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4coffee一出来，才发现，已经是下午5点钟的时候了。
    10月的滨城，白昼越来越短，5点钟，天已经擦黑了。郑珂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色调。
    不知道为什么，郑珂总感觉，这一条平时走惯的路，今天却有点儿古怪。
    好像有人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郑珂故意停下来，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了。
    好几次，她忽然转身，想让身后跟着的人来不及闪躲，显出真身。然而，背后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只有一些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人，脸上带着熟悉的麻木和冷漠。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吧。
    郑珂右手握拳，轻轻敲了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接着，她继续迈步往回走。
    但是，刚一开始往回走，那种奇怪的，被人跟踪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这时候，郑珂开始觉得害怕了。她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凉意，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平时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怪力乱神的段子，一股脑儿全部出现在脑子里。
    郑珂不敢再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楼宇门。
    还好，没有人尾随她进来。
    电梯门打开，郑珂赶紧走了进去，然后右手食指以可以媲美筋膜枪的速度，不停地按着关门键。
    快点，快点！
    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电视剧里常见的戏码：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带血的手伸了进来。
    喵的！为啥平时作死要看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她心里咒骂着，手指的频率愈发快了。
    直到电梯门终于彻底合上的霎那，她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跟着冷汗顺着毛孔沁了出来。
    等到电梯停下，门打开，郑珂立刻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来到家门口，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验证指纹开门。这时候，她注意到，门把手上，放着一个信封。
    信封上只有两个打印出来的字：郑珂。
    是寄给我的。
    郑珂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没有任何依据，但直觉告诉她，给她留下这封信的人，跟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跟踪她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她定定神，拎起信封的一角，用力甩了甩，确定将里面的纸甩下去之后，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a4大小的纸，上面用宋体打印着一句话：
    “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