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江慕白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仿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郑珂又重复了一次。
    “我……最喜欢的……颜色？？？”
    “对啊。”
    江慕白的眉心处，瞬间多出了一条垂直的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郑珂挑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啊。因为它们都是颜色而已，颜色……，有什么不一样吗？”
    “颜色也分青红皂白，肯定有一个是你最喜欢、看着最顺眼的啊！”
    “可是，真的，都差不多。”
    江慕白摇着头说，语气竟然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一点儿委屈。
    “红色？”郑珂开始“循循善诱”。
    江慕白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黄绿色？”郑珂仍旧不死心。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江慕白眯起了眼睛，反客为主。
    “我觉得，这是我应该知道的，基本常识。”
    郑珂耸了耸肩。
    “基本常识？关于什么的基本常识？”
    “当然是关于你的！”
    郑珂理直气壮地开始忽悠：
    “如果有人跑来问我：‘你男朋友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我必须得答得出来啊，要不然就穿帮了！”
    “真的会有人这么问吗？”
    江慕白顿了顿，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是很努力地把“无聊”这两个字，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接着说：
    “难道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
    “那当然！”郑珂一副很肯定的样子，“绝对在情侣问题排行榜的前五名。”
    江慕白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她的忽悠：
    “那就……黑色吧。”
    他下定决心似的说，其严谨程度不亚于在核心期刊发表一篇新的论文。
    “哈？！”
    郑珂貌似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
    “怎么了？”江慕白眉心的竖线明显加深了，“黑色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有什么问题，不过，黑色也有点儿太没有特点了吧，再说了，从科学角度来看，黑色根本就不是一种颜色。严格来讲，黑色根本就是没有颜色嘛。”
    “那也比黄绿色强很多。”
    “黄绿色怎么了！黄绿色很显皮肤白好嘛！”
    ……
    “两位上午好！”
    唇枪舌剑之际，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咖啡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职业性的礼貌微笑，还是因为听到了他们俩的无脑对话被尬笑：
    “两位需要点儿什么呢？”
    想到自己刚刚“弱智”的对话，可能被听到了，郑珂有些难为情地朝咖啡师笑笑，然后示意江慕白先点餐。
    “咖啡。”他刚要说什么，忽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郑珂一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呃……，黑咖啡。”
    郑珂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笑容。当她再度抬起头，偷偷看向江慕白的时候，发现他使劲绷着的嘴角，竟也在微微上扬。
    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点儿好看。
    郑珂暗想。
    轮到郑珂点餐了，和江慕白截然相反，她选择了饮品单上最甜腻的一款，而且还特意嘱咐，一定加双倍的奶油。
    她正在想，到底是应该再加上一个挂了一层琥珀色糖衣的诱人苹果，还是干脆来一块黄油焦糖饼干。
    这时，江慕白将手机支付码递给了店员。
    “喂，别别别，”郑珂赶忙阻止道，“你不用为我的咖啡付账！”
    “约会……，难道不应该是男士买单吗？”江慕白眨了眨眼。
    “可是我们并不是……，我们是假扮……”
    “嘘！”江慕白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点儿。而且——”
    他指了指饮料单：
    “你刚刚点的那一杯东西，能不能叫做咖啡，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好好地研究一下。”
    郑珂被他逗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在他的账单里，加上了一块黑巧克力、一份香蕉脆片，外加一盒口香糖。
    江慕白二话不说，全部买了单。
    在他们闪到一边，等待饮料的时候，郑珂又想起了上午手头上忙活的那个项目，脑袋里琢磨着，该怎么样重新改进一下模型，才能得出符合她需要的数据。
    她的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在咖啡店里扫了一圈：
    刚来时看到的那几个滨大学生，走了两个，但是，又多了几个刚刚进来的。
    更幸运的是，他们每隔几分钟，就会朝她和江慕白的方向看一眼，然后再交头接耳地嘀咕几句。
    完美！
    郑珂将屁股靠在柜台上，忍不住抬头，看着江慕白。
    谢天谢地！
    好在她和江慕白一个星期只需要约会一次，否则，她的脖子肯定会落下永久性抽筋的毛病。
    “喂，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啊？”郑珂突然好奇地问。
    “这也是情侣问答榜上排名前五的问题之一吗？”
    郑珂笑了。
    被研究课题折磨了一早上，原本满脸都是愁云惨雾，然而自从在4coffee见到了江慕白，郑珂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笑过多少次了。
    江慕白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很高兴自己可以逗笑她。
    “丹麦，哥本哈根。”
    “嗯？”郑珂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我出生在哥本哈根，”江慕白解释说，“我父母是外交官，我出生的时候，他们正好在那里工作。”
    “哦……”郑珂答应了一声。
    奇怪，想到江慕白居然也和普通人一样，有父有母有家庭，居然会让人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看看眼前高高大大的江慕白，再想到他在又高、又大、又刻薄、又吓人之前，曾经也是个软萌的小男孩，或许还会说丹麦语，郑珂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她发现，自己对于江慕白的成长经历，竟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忍不住，想要了解得再多一点。
    “两位的餐点准备好了，请慢用。”
    说话间，餐盘放在了柜台上，里面摆着他们的饮料和点心。
    在江慕白转身去拿咖啡杯盖的时候，郑珂发现，那个染着金棕色头发的咖啡师，很明显地在打量着他。
    郑珂心里一阵不舒服。但她提醒自己忍住，毕竟，自己只是个冒牌的女友而已。
    尽管自己也很想继续了解江慕白的过去，甚至想知道他会不会说丹麦语，在哥本哈根出生的他，是不是比较相信童话，但是，这些信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之间契约爱情的约定。
    他们要做的，只是一起出现，然后被人看到，再把这个消息，散布给滨大的人，尤其是新闻学院的人知道。
    按照这个标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目标，已经完美达成了。
    是时候重新回到实验室去，继续和那台“老爷”电脑斗智斗勇了。
    “嗯……，我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的咖啡。”郑珂清了清嗓子说。
    正在低头喝咖啡的江慕白瞬间抬起了头，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惊讶：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就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