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还没和其他各地的情报相比对，但加上黄眠遭遇的袭击，阿九几人直觉恐怕正是如此。有人在针对性地袭击前军人，这事怎么看、都和柳国公府调查王氏的事脱不了干系。
    另一件事，黄材重有些语焉不详，大意是、有个老兵联络上了他们，要来找阿九。只说查实了曾经是蓟州军，飞鸽传书的当日出发，八日便能到达宜州的联络点。
    其他的，具体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知道阿九，又为什么要来见阿九，甚至是怎么做到八日就从云州到达宜州，都没有提及。
    只有一句，有重要信息需要当面谈。
    虽然简单加过密，但飞鸽传书、毕竟有被意外泄露的风险，十分重要的事确实不能写上去，同时也证明了这件事的重量。
    阿九和洛谷商量了一下，此事不能轻忽。如今暗流汹涌，任何一点异动、都有可能是打破局面的关键。既然对方点名了阿九，就必须得是他自己去见。
    “我理解你担心京城的情况，但老兵这事、本来就是你负责的，对方又点出了你，恐怕身份和带来的情报都不一般。”洛谷能读懂阿九平静面孔之下的焦躁，这人从昨日被提醒、要注意京城开始就一直是如此，“我们今日就出发去宜州，你在那等人，我带一部分人先回京。这次袭击、运棉的损失、以及运棉事件的暴露，都需要尽快汇报给主子。”
    阿九点头，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只是总有种、京中会出事的感觉，静不下来。
    “关于袭击老兵这事，你有什么看法？”阿九对这事也很在意。如果这事真是王氏做的，他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别扭感，不过洛谷并不清楚王氏和过去蓟州的事，恐怕也难以推测。
    “现在还说不上来，”洛谷虽然不知此事的核心，但也有自己观察的角度，“我觉得，要在多地做这样的事，必定动用很多人力物力。但把这些人力物力分散开来、实则很不划算，不如这次袭击黄眠他们这样、一击即中来得有效，或许袭击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在掩护其他手段？”
    “又或许是他们也没有明确的目标。”林为忠边说边走进来，向二人行礼。
    “伤没事了？”
    “皮外伤，上了药养几天就能好。我刚才去看了黄眠，还是年轻啊，高热已经退下不少了。”
    “都没事就好。”阿九是很看重这二人的，若是留下无法挽回的损伤、实在是可惜。
    “我们还聊了一下这几日的审问，发现有些奇怪，”这才是林为忠赶紧过来报告的重点，“我们俩是被分开审问的，这不稀奇，但问我们的问题似乎都有些模糊，就比较反常。”
    一般分开审问时、可能会以模糊诱导的问法从一方套取信息，再用具体的信息从另一方进行核验和威逼利诱，是一种审讯的配合技巧，但刚才他们二人互相核对后，发现并非如此。
    “简单来说，他们模糊的提问看似是诱导，但实际很可能是在摸索方向，而且对我们两人试探的角度又不同。虽然这说法可能很奇怪，但我觉得，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从我们这里审出什么。”
    洛谷无法理解，阿九却有了点头绪，“审问你们的，是不是都是江老爷的人？”
    “我们俩不清楚，若是按照那个幕僚特意跟黄眠所说，应当就是了。”
    “我进京城不久，就出了荆州的江知州被处置的大案，惊动朝野。这江老爷和江知州应当都是荆州的第一大族，江氏的人。”
    “之前江氏在荆州可是一手遮天，也是有名的老牌氏族了，”阿九一点，洛谷马上就将一串线索联系起来，“知州被处置是大事，对江氏打击也很大。王氏作为氏族派的领头，没能保下江知州，恐怕江氏是心有不满的。那幕僚又是效力于王氏的，怪不得这次他们的行动如此分裂。”
    “虽然他们问的模糊，总还是要有个大致方向，你觉得，他们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情报？”阿九问道，心中已有些猜测。
    “似乎是想问我们知道的什么、与氏族相关的重大隐秘，”林为忠蹙着眉，“不知他们为何认为、我们有可能知道这样的事，但似乎绕来绕去，与我们曾在蓟州军有关。”
    如此，阿九就终于确定了。
    “你进来前，我们收到黄材重小队的消息，有人在边境四州、模仿外族截杀老兵。江氏调动不了这样的阵仗，只能是王氏。此次对你们的围杀，于王氏而言应该是想灭口，江氏看出了王氏的急迫，才想活捉你们、从你们身上挖出王氏的把柄。”
    看着二人似乎明白了些、又似乎更困惑的神情，阿九摇摇头，“此事与多年前军中的旧事有关，王氏也是其中的核心，所以才急于出手。涉及到的情况太隐秘和重大，我不便透露，但我会书信一封，请洛统领务必亲自交到主子手中。”
    两人便收起了疑问，阿九能这么说，想来必定兹事体大，他们也就不便参与了。
    “好，我一定！”洛谷郑重应下。
    他们当日出发，第二日上午到达了宜州的联络处，罗沛晴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好久未见。”罗沛晴还是一如既往、爽利又开朗的样子，但她看阿九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队伍从远处走来，觉得这个上次还被她取笑过的护卫、实在是有些不同了。
    “罗姑娘，”阿九下马，冲着她点头见礼，倒是丝毫没有因为身份变化而怠慢。
    “现在应该叫阿九统领了，”罗沛晴跟洛谷显然更熟悉些，“洛叔，这么快又见面啦。”
    洛谷与她闲聊两句、就要告辞，“阿九统领要在这边等一个人，我要先赶着回京报信，就不耽误了。”
    宜州虽说就挨着京城，但区域辽阔，从联络处入京，若是寻常骑马赶路，也要一日多才能到。
    大部分人跟着洛谷往京城走，黄眠、林为忠这几个伤员先跟着阿九留在了宜州，多休养几天。
    “京城里有什么动静吗？”虽然罗沛晴没主动说、应该就是没什么，阿九还是忍不住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