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见主子吃得开心，就先紧着主子，等他吃得差不多了自己才吃，又去尝了尝厨子做的。果然，厨子做的明显要更好吃些，血腥味去得更干净，香料也恰到好处，让他忍不住又吃了两口。
可想到主子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拿过肉串、吃得一本满足的样子，就觉得吃自己烤的也不错。
齐子彦好久没运动过，白天本就消耗了体力，晚上又吃饱喝足，很快就犯困了，本还想硬撑着去看看马，被元宝和阿九联合劝住，还是早早地歇息了。
护卫们也都解散各自休息，阿九回到烧烤的地方，点燃火堆，就在旁边坐下，发呆。
元宝拎着酒壶走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分外眼熟。
“你还带了酒来？”阿九有点惊讶，莫非真是个酒鬼？
元宝如今在阿九面前也十分放得开，翻了个白眼，“从哪带来？我还能一路都带着俩酒坛子？这是我找庄子上的人要的，这里有个老师傅也喜欢烈酒。”
阿九可没有抱怨的意思，欣然接过喝了一大口。
“所以下午你跟主子发生什么了？”
还没咽下去的酒气呛着了阿九。
“没什么。”
“那你心虚什么？”元宝觉得阿九应该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阿九沉默着急喝了两大口酒，想着该如何回应。
本能让他想将如此不知羞耻的想法埋入地底深处，不让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再看到。但元宝的追问让他发现，自己有多想找人商量商量，哪怕是被责骂不知羞耻也好，就为了那不可能中的一丝可能性，他也不想放弃。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能委婉地表达，那还不如就干脆直说。
“不是为发生的事，是为没发生但是想发生的事情心虚。”
元宝发誓，他没从阿九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心虚，“所以是你想的？我看主子倒是没什么异常。”
“是。”
元宝给足了台阶，“那你想了什么？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想亲他。”
“咳咳…咳咳咳！”这回轮到元宝结结实实被呛着了，咳了好半天，让阿九刚生出的紧张感都消减了不少。
“你什么？！”
元宝瞪着阿九，阿九和他对视，显得无措又无辜的样子，让元宝有点牙痒痒。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主子知道吗？不对！主子肯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上次罗姑娘来拜访的时候主子就不会是那样的想法了。
“今日在林中。”
“不是！我是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九困惑地皱眉，不明白元宝在说什么，“就是今天下午，在林中的时候。”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主子的？！”
“我一直很喜欢主子啊，”阿九好像更不明白元宝在说什么了，“主子一直待我这么好。”
元宝仔仔细细地打量阿九的神色，他能感觉到他们所说的‘喜欢’含义不同。在政商方面元宝可能没有齐子彦和阿九的那份敏锐和缜密，但人际交往上的经验和敏感度可以说是元宝的拿手绝活。
“阿九，你觉得你会生出想亲主子的想法，代表什么？”
阿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我不知道，大概是当时的阳光真的很好，主子回头的时候和他小时候特别像，特别可爱，就突然想亲他的脸。”
果然是毫无自觉，“主子小时候你也还很小，觉得可爱就想亲近也很正常。现在的主子在你眼里，还是个幼小可爱的人吗？”
阿九摇头，当然不是，主子是个厉害的、独当一面的男子，这点再清楚不过。
“那你还是想亲他吗？”
阿九点点头，脸红了起来。
“那这就不是像喜欢孩子一样的心情，而是别的欲望，对吗？”
“欲望？”从没有人这么细腻地一一分析他的感情，阿九对这种陌生的体验很是无措，“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有点想亲近主子。”
他和主子拉过手，拥抱过，这种亲近感觉很好，他从没考虑过这种亲近意味着什么。
“我看你也还算喜欢我，那你想过这样亲近我吗？”元宝的话成功让阿九瞪大了眼，元宝几乎要笑出声了，“别瞪我，我也不想，所以你就该承认，如此亲近的冲动有多不寻常。”
阿九已经不小了，并非不知道欲望的含义，只是恐怕没什么谈情说爱的经验，男子和主子的双重身份又隔阂太大，如果不被提醒就糊涂地得过且过下去也未可知。
可元宝还是不甘心，他非要点破。
“阿九，若是一个女子想与你如此亲近，或者你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想法，代表什么呢？”
阿九神色放空了几息，似乎在想象元宝说的话，然后脸一下就血色尽消，带着不可置信、惊恐和罪恶感。
欲望？像真正的情爱一样的欲望…对主子？！
元宝倒是被阿九的反应弄得心里含糊，不会他真如主子所顾虑的那样，对男子之间十分排斥甚至厌恶吧？不应该啊，如果这样他怎么可能想去亲近主子？只是因为没意识到？若真是如此排斥，那他这一出可就坏事了！
元宝正在思筹接下来该如何试探和挽回，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的阿九哑着声音先开了口。
“你说的是对的……对不起，我才知道自己竟如此不知廉耻和贪得无厌，辜负了…”
“等等，”元宝打断了阿九的自怨自艾，凑上前一点，“你刚才说的是贪得无厌对吧？”
“对，”阿九苦笑着，还是坦然承认了，“主子对我已经这样好了，我竟还妄想得到更多，岂不是贪得无厌。”
然后他困惑地看着元宝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觉得难以理解。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对男子间十分厌恶呢。”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但既然自己都生出这些念头了，又有什么资格厌恶？但世人大多厌恶不能容，我怎能以这样无耻的心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