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团长，我一会儿还有一个会诊，就先不陪您了，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王医生抬手看了眼时间，客套着就要离开。
    陈爷爷坐在沙发上也没有起身，撑着黄花梨的手杖泰然自若，笑道：“好，到时候咱兄弟俩好好喝两杯。”
    王新华转身紧紧握住了陈爷爷的手，郑重地说道：“那件事还得麻烦老领导啦。”
    “这都是什么话，你帮我好好看着妮子才是。”
    陈爷爷抬头看了眼七七，意有所指。
    王医生笑着点点头，对身后赶来提醒他开会的管培生说：“一会儿把这床病人的病历资料都送去我办公室。再请护士长多费费心。”
    管培生抄下陈熹微的床号和姓名，毕恭毕敬地回答：“好的主任。”
    “那我先走了，老团长。”
    “嗯，你忙你的，我再陪会儿孩子们。”
    陈熹微还是没能找到拦住他的方法，已经快火烧眉毛了。然而就在王新华走出病房门的一刹那，陈熹微的眼前弹出了一条消息提醒：“间谍王新华已完成基因数据转移！”
    靠？
    他这几分钟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是怎么完成转移的？
    陈惊弦看着王新华离开的方向，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在看到了地上多出来的几个不明黑色袋子时，忍不住问了句：“老头，你又捞什么好处了？”
    “什么好处，那是几坛药酒和你王叔他们团队研制出来增强体质的一些补品，都是你彭伯伯的。”
    “彭伯伯不都跟他小儿子去国外了吗？”
    “嗯，所以你新华叔不知道他现在的地址，想让我帮他寄过去。”
    陈惊弦有些疑惑地问：“他自己问您要了地址寄不行吗？”
    陈爷爷很自然地解释了缘故：“他们俩以前在酒桌上生了嫌隙，年纪大了谁都不理谁，但是有了好东西还是想着自己战友，所以请我做托，当一回和事佬，但是没想到你彭伯伯已经不在国内了，他也不好拉下脸问人家要地址，这才请我帮忙。”
    “这样啊……”
    陈惊弦似乎觉得这个逻辑链条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放下了心。他转身对七七说：“小七七快休息吧，我和爷爷再陪你一会儿就回去。”
    陈熹微点了点头，坐在了床上。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个黑色的袋子。
    寄到国外的······药酒？
    陈熹微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紧，如临大敌！
    这根本不是找陈爷爷帮忙，这大概率是让老领导给他背书！
    她敢打包票，里面除了药酒和补品之外绝对还有别的东西！通过网络传输那么多的数据，肯定会有痕迹，说不定还会被国安盯上，但是如果是通过国际物流流通到国外，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样做确实冒险，但是胜算却很大。
    陈爷爷是高干，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多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而且这是寄给在国外和家人团聚的老同志的，动机合情合理，大概率不会被人发现异样。
    好狠的间谍啊，连老战友之间的感情都可以拿来利用。
    现在怎么办？偷？还是直接砸？
    偷的难度也太大了，这个病房干净得连根头发丝都藏不住，那么大两包东西能藏哪里？
    砸也不可能的，引起动静来，王新华肯定立马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那里肯定有备份的数据，不好打草惊蛇。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立刻报警！
    但是她一个人，肚子还破了个大洞没长好，如果有什么事，还需要人打掩护。
    陈熹微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面色凝重地扯了扯陈惊弦的袖子，说：“我有话对你说，可不可以出来一下。”
    陈爷爷听到这话乐了，连忙起身说：“你有话就在这儿说，别乱跑了。爷爷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小刘啊，我们走。爷爷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陈爷爷就示意警卫员拿起地上的东西往外走，却被陈熹微立刻拦了下来。她亲昵地挽着陈爷爷的胳膊说：“不行，爷爷不能走，爷爷要陪我吃个晚饭才放爷爷走。”
    陈爷爷被小妮子的举动逗乐了，笑起来白花花的胡子颤抖成一片像云朵一样。
    “好好好，不走。爷爷出去转转，这人年纪大了不能老坐着。”
    警卫员搀扶着陈爷爷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陈熹微松了一口气，在脑子里整理好措辞，眼珠不转地盯着陈惊弦的眼睛说：“我怀疑王新华医生是反华间谍。”
    陈惊弦听到这话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不再是那副游戏人间的高姿态。
    “我怀疑给爷爷的东西里有很重要的医学资料。”陈熹微的呼吸有一些急促，她捏了捏陈惊弦的手掌说：“你信我吗？”
    陈惊弦几乎没有犹豫，扬唇一笑说：“为什么不信？”
    两个人分工负责，相互配合，一个把东西搬去了厕所，一个盯梢。
    陈惊弦把几坛酒咕嘟嘟全倒进了下水道，扑面而来的酒香和药香。
    什么都没有。
    补品也是，统统倒光了也没发现异样。
    包装盒里里外外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
    陈熹微看着一地的瓶瓶罐罐，急得口干舌燥，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陈惊弦看着七七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娇俏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阴霾。
    他也不单单是完全因为相信她一句话才陪她这样做的，他也觉得王新华的举动有几处不妥的地方。明明可以打个电话解决的事情，偏偏要拜托自己的爷爷帮忙。
    老爷子这几年岁数大了，离开了高位，警惕性也放下来了。
    但是陈惊弦可没有。
    娱乐圈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他能安然无恙混到今天这个江湖地位，也不完全靠他的脸和所谓的演技。
    陈惊弦思忖片刻，捡起那个黑黢黢的酒坛子往洗手台拐角处用力一砸，“咔”地一声，坛子四分五裂。
    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十分有耐心，又拿起了其他几个酒坛子砸了下去。
    两个、三个……他的手心手背都被出几道深深浅浅的口子。
    看着陈惊弦那双修长不染纤尘的手竟然被糟蹋成这个样子，陈熹微下意识有些惋惜。
    “别砸了，你都流血了。”
    “没事。”
    直到砸到第四个的时候，陈惊弦在碎了一地的瓷片中看到了异样。
    “那是什么？”
    陈熹微赶紧捡起那个异常凸起的瓷片，一摸，果然用黑色的防水胶带粘着什么！
    “找到了！”
    她用力扯下胶带，一个大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芯片落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