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哪里过了？我觉得自己提出的建议十分合情合理啊。
    除去百分之三十，余下的可是百分之七十，长陵仙君若是想，甚至有可能获得百分之四十、五十、六十，甚至更多的灵砂份额。
    你想要更多，就自己去争取，而不是占有我孟家本该有的，对吧？”
    面对叶长陵的质疑，孟正恒反倒是教育起了对方。
    叶长陵气急。
    在他看来，孟正恒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强行偷换概念。
    “那吃亏的不就是慕家了？
    让我叶家当那占人资源的恶人，而你孟家才是利益的实际占有者，这样的好事，除了你的幻想里，上哪儿找？”
    说到最后，叶长陵甚至止不住发出了几声笑声，此刻的他是真想剖开孟正恒的脑子，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内部构造，能让他产生这样可笑的想法。
    “长陵仙君，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道女声的传入，打破了正厅内短暂的寂静。
    大部分人正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便看到玄天尊者身后站起来的白兮。
    叶长陵也是一愣，而后他想到方才白兮传音给他的内容，缓过神来，道：
    “你讲。”
    孟正恒蹙眉，看向白兮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满。
    他极讨厌在自己说话时突然插嘴的小辈。
    “我以为，无论到底以怎样的比例进行分配，都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决定灵砂分配份额之前完成。
    那便是，核定灵砂总量。”
    说话的同时，白兮的目光全程落在一人身上。
    孟正恒。
    她想看看，听了自己这话后，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
    而她所见，也与先前猜想一致。
    孟正恒一听到核定灵砂总量，眼中便出现了明显的慌乱，而后，便是思索。
    但从他的神色，白兮可以肯定，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很好的推脱核定总量的理由。
    “灵砂总量数万年前就核定过，具体的数据也都有记载。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完全没有必要再次核定。
    慕二少，你说对吧。”
    孟正恒的理由极为苍白，甚至，在话语的最后选择了向慕衡求助。
    “我认为她说的极有道理，毕竟过了数万年，核定一下，既彰显严谨公正，也可在分配份额突然发生变化时，给其他家族一个交代，以免让他们内心不安啊。”
    叶长陵不曾给慕衡说话的机会，直接出声，附和起白兮的提议。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灵砂由三大世家集中代为管理，是数万年前众多神族世家共同商议的结果。
    故而，改变分配份额这种事情，不能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核定总量，若是多派些人认真进行，几日的时间也就够了，应该...也算不上所谓的大工程吧？”
    叶长陵继续说着，试图一一反驳孟正恒推脱的说辞。
    被他这样一来，慕衡即便是原本有话说，如今也说不出口了。
    此时的孟正恒刚刚意识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旁人特意为自己布置的圈套。
    他的诉求仅仅就是增加孟家拥有的灵砂份额，只需把叶、慕两家的部分灵砂转移至孟家便可，既不需要转移孟家已有灵砂，更不必核定灵砂的总量。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
    “这有什么好重新核定的，灵砂不过是无用之物，我们三大家族身为神族前三大世家，才肩负起了看管灵砂的重任。
    无人用得上灵砂，总不至于认为它变少了吧？”
    孟正恒不断为自己推脱，总之，就是不愿答应核定灵砂总量。
    叶长陵嘴上虽不说，却也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若是真的心里没鬼，哪里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呢？
    又想到一开始白兮坚持让他答应孟正恒的要求，叶长陵猜测，白兮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事实胜于雄辩，灵砂是否变少，这是个需要验证的问题，我不敢空口鉴定。
    当然，我也不是单单要为难你，既然要核定灵砂总量，自然三个家族目前管控的灵砂都要在确保公平的情况下核验，我叶家也不会例外。”
    叶长陵的目光转向白兮，就像与她并不熟络一般，问道，
    “这个好主意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不妨说说，可有什么公平公正核定灵砂总量的办法？”
    “我认为，三大世家可以把重新分配灵砂一事公布出去，从而邀请其他家族派人前来作为督察员。
    最终去到每个家族核定灵砂数量的队伍，则必须包括三大世家以及其他家族的人。”
    在最初提议核定灵砂总数时，白兮就想好了这个防止孟家从中使坏的办法。
    方才叶长陵的问题，恰巧给了她说出这一规划的机会。
    “不错不错，是个好办法。”
    叶长陵点头表示认可。
    他与白兮之间的一唱一和，完全忽视了孟正恒和慕衡难看的脸色。
    终于，受到孟正恒示意的慕衡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阴阳怪气:
    “要不要核定总数，照理受争议的孟家不参与决策，由我们两家决定就好。
    但，慕家不同意核定总数！
    所以，今日之事不妨就此作罢，当没有发生过，大家，各自离开。”
    这是孟正恒在短时间的思考后想到的最优方法。
    以退为进，暂时放弃获得更多灵砂，从而让叶家放弃核定灵砂总数这个对他来说可怕的做法。
    “这...”
    叶长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慕衡的提议是合理的。
    在双方一同意一反对的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放弃争议点，让一切回归原位。
    可他真的想要知道，孟家那掌控的百分之五灵砂，是否有减少。
    此刻，白兮身侧原本坐着的慕卿尘同样也站了起来，在安静的正厅里，这本不大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正厅内的人，目光都聚集到这个一直都不曾说话的少年身上。
    他们都在思量，这玄天尊者三个弟子中的一个，这时起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家，同意核定灵砂总数！”
    慕卿尘的声音掷地有声，与此同时，他抬头，视线落在了慕衡身上。
    在场的除了白兮，既无人想到他的起身，更不会猜到他说的话语。
    慕衡瞳孔猛得一缩，许是因为不习惯仰视的角度，他随即也起身，面朝慕卿尘: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表慕家做主？”
    “堂弟，你不记得我了？
    不过一万多年的时间，怎么就把我忘得个干干净净？”
    无人想到，慕卿尘情绪稳定的话语下，说出的竟是这般惊人之言。
    但，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当正厅之内的人反应过来慕衡的堂哥会是谁，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有相信慕卿尘，只以为，他疯了。
    他们即便没有亲眼见过失踪前的慕卿尘，也知道他的大致模样，与现在起身站在正厅内的这个，完全不同。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冒充慕家少主了？”
    慕衡的想法与正厅之内大部分人的一样。
    他觉得，眼前这个，绝不可能是真正的慕卿尘，顶多就是慕卿尘曾经的部下罢了。
    他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必须，在对方说出些不该说的事情之前拆穿对方的身份，把对方赶出正厅。
    至于在这之后如何处理这个冒充慕卿尘的人，不就全凭他慕衡说了算了？
    “我若保持原本的容貌，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你的面前？
    只怕你在意识到我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想办法用龌龊的手段让我二次消失了吧？”
    慕卿尘也不恼，继续平静地说着，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如此一对比，慕衡，反倒成了那个让人看不上的跳梁小丑。
    正厅内的众人，虽闭口不言，一个个却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一句“用龌龊的手段让我二次消失”，已经全然吸引他们的注意。
    他们试图在两人的对话中，获取到更为惊人的消息。
    慕衡没有立刻回应慕卿尘，他眼神飘忽，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在慕卿尘身上。
    无人知道，此时的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除却，如今正在慕府内的慕汀兰。
    后者突然接收到了慕衡的传音。
    “怎么回事？慕卿尘回神界大陆了？”
    急促的语气，可见其内心的急躁。
    “你...你别急，我看看。”
    因为母虫状态稳定的缘故，慕汀兰近段时间并未特意关注过情蛊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身在慕府的慕汀兰，脸色渐渐变得古怪。
    身在叶府的慕衡虽看不到她的脸色，却也能从随后的声音中，听出几分不对劲:
    “二...二少你别急，你为什么，会产生如今的想法？”
    “我...我在叶府之内遇到个人，玄天尊者的弟子，但他...他称呼我为堂弟！”
    识海之中，慕衡声音颤抖，而慕汀兰，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变得煞白。
    识海内几秒钟的短暂寂静，被慕汀兰的声音打破:
    “倘若...倘若那个人真的是慕卿尘，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极小的答案了。”
    “什么答案？”
    不等慕汀兰继续说下去，慕衡急切的疑问就打断了她原本的话语。
    身在慕府的她蹙眉，面上多了几分不满，但仍旧收了收这般情绪，看似耐心地回答传音另一头的慕衡:
    “慕卿尘体内的情蛊已经被人化解，但解蛊之人为了不让我们察觉到，刻意掩盖了子蛊已经离开慕卿尘体内的事实。”
    要实现这个目的，条件很苛刻，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远在叶府的慕衡，在听了这可能性极小的答案后，面露惧意。
    他的这般神色，落在很多人眼中，引人遐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十分敬重我大哥，怎么可能会做你口中所说的事情？”
    因为慕汀兰的话，慕衡现在已经默认，眼前的极有可能就是慕卿尘本人。
    但他以为，慕卿尘以其他面貌示人是因为没有办法恢复原本的容貌。
    而这，给了他一些继续站在这里的底气。
    他想，只要自己坚持自己没有加害慕卿尘，即便是慕卿尘本人，现在也没有办法把他怎么样。
    “做没做，你与慕汀兰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你不如说说，你想如何让我证明自己的身份？”
    慕衡听着慕卿尘把问题的主动权交给自己，却觉得前方等着他的实际上是一个深坑。
    他感受到，许多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兄弟之争，无论在哪里，都能引起围观群众的兴趣。
    何况，是神族大家族间的兄弟之争。
    “面容。
    不少人都见过我大哥的真容，你顶着张与他完全不像的脸在这里说自己是他，实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只要你能变回本来的面容，我就承认，你是他。”
    慕衡一开始的想法，是让慕卿尘用契约兽青龙来证明身份。
    可转念一想，眼前之人若是真正的慕卿尘，召唤青龙于他而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慕衡想到了面容，这个他自认为一直困扰着慕卿尘的地方。
    但他不会想到，这，不过是最为简单的证明身份的方式。
    “你当真？”
    慕卿尘睥睨着慕衡，内心暗自发笑。
    不愧是他这个毫无谋略的好弟弟，做起事来，就是让人“放心”。
    “当然！”
    慕衡以为慕卿尘这么问，是因为怕了，回答起来更是自信。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与此同时，慕卿尘取出易容灵器，不等慕衡看清，便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其中。
    不久后，正厅内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就发现了他的面容正处于变化中。
    “你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是靠他变成我大哥的样子的？
    这算什么本事，你作弊！
    凭借外物，我也可以变成我大哥的模样，你这么做，不算数。”
    待到慕卿尘恢复自己本来的模样，慕衡慌了神。
    后者看着慕卿尘手中的灵器，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斥责道。
    “你若真这样认为，大可以把这灵器拿去试试，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变成你大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