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家老宅。
    战老爷子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闷在书房里再也没有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老管家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但是战墨辰和安颜都不在，白老夫人又一气之下回了白公馆，老管家想找个人劝劝，都不知道该找谁。
    而且今天的事……还真不能随便让人知道。
    老管家想来想去，决定自己亲自上阵，去劝劝老爷子。
    他鼓起勇气推开书房的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书房里没开灯，战老爷子坐下一片昏暗中，周身散发着孤独寥落的气息。
    老管家走近了，才发现战老爷子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相册的式样是很多年以前的了，里面也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老管家默默地打开书桌旁的台灯，伸手想把相册拿走。
    手刚伸出去，战老爷子就发话了。
    “老李，放着吧，我再看看。”
    老管家的手一僵，只能默默收回去。
    看来今天那个顾敬东一番胡言乱语，老爷子都听进心里去了。
    可那种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老爷子要是为了这个想不开，可就太造孽了。
    老管家想了想，指着相册上冷厉诚小时候的照片劝战老爷子。
    “老爷，您看，少爷跟您长得多像啊，他不可能不是战家血脉，今天顾敬东说的那些话，应该只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让您和少爷生出嫌隙而已……”
    战老爷子不搭话，反而指向了另一张照片：“那你看他像我亲生的吗？”
    “这……”
    这话不好回答，老管家只好闭嘴。
    照片上的人正是年轻时候的战钧远。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和老爷子没有丝毫相像之处，反倒有五分像早年的顾家家主。
    一片寂静中，战老爷子淡淡感慨，似是后悔，似是遗憾。
    “当年我就觉得他和我不太像，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怕我多想，会伤了雅茹的体面，没想到最终还是在自欺欺人。”
    这……老管家更不敢说话了。
    “雅茹”是过世的战老夫人的名字。
    当年老爷子虽然和老夫人之间没多少感情，但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和和气气。
    老爷子要是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那的确是会伤到很多人的体面。
    可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不弄清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怕是会像一根刺，一直扎在老爷子心里。
    老管家咬咬牙，干脆劝战老爷子釜底抽薪。
    “老爷，您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那您看要不要给少爷和您验个血，事情就清清楚楚了。”
    “这个……”战老爷子沉吟片刻，犹豫了两秒，最终摇摇头：“不用验。”
    “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墨辰就是我的亲孙子。当年的事情和墨辰无关，我要是贸然验血，怕是会伤了他的心。”
    老管家一听，只能把这个念头赶紧打消，连连点头：“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目前少爷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贸然闹起来，少爷心里肯定也会多想，祖孙俩万一生出嫌隙，岂不是正如顾敬东的意？
    (
    可这事儿总得解决啊。
    老管家琢磨了一下，又提出另一个建议。
    “老爷，如果您真的想查这件事，不如我们从头查起。顾敬东有机会换掉两个孩子，应该是在医院。您看要不要去查查当年接生的医院？”
    “嗯，要查。”
    这一次，战老爷子点点头，赞同了老管家的话。
    当年孩子出院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里人的视线。
    成长过程中被换的可能性不大，唯一可能被换的时间点只有刚出生的那几天。
    战老爷子也不想惊动太多人，直接把这件事交给老管家去办。
    “老李，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你亲自找人去查。”
    “是！”老管家连忙应下，终于没那么担心了。
    只要老爷子能打起精神来，早日查到真相，那心里的这根刺，迟早能拔掉。
    ……
    展翼集团。
    战墨辰刚开完会，就接到了玄一的电话。
    “战爷，老爷子今天去了看守所，和顾敬东见面了。”
    “什么？”战墨辰瞳孔微缩，心口一个咯噔：“顾敬东都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一分钟之后，玄一把会见录音发了一份给战墨辰。
    战墨辰听着录音里顾敬东猖狂的笑声，面色沉凝如冰。
    这个顾敬东，真是活腻了！
    但现在不是要他命的时候，老爷子那边……
    战墨辰眸底神色几度变化，最终起身走出办公室，提前下班回家。
    顾敬东那些话真真假假一通乱说，明摆着就是要把战家几代人的关系搅得乱七八糟。
    反正现在瞒也瞒不住了，倒不如向爷爷坦白一切，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这么一想，战墨辰心情反倒轻松了几分，那块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也开始松动。
    不过刚走到半路，顾时远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战墨辰接起电话，那个最亲近的字眼在舌尖晦涩滚过，最终还是化作了客气的称呼：“……顾叔叔，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已经抓到了顾敬东？”顾时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战墨辰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他们到处找龙凤胎，顾时远也发动人手在找，但m国那边司老夫人忽然有急事召顾时远回国，顾时远两天前就已经回了m国。
    昨天龙凤胎找回来以后，白雨欣也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顾时远报平安，其他的并没有说太多。
    顾时远叹了口气：“我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在国内也留了些人手，再说我在国内还有些人脉，有些事情我还是能打听到的。”
    “原来如此。”战墨辰点点头，爽快地承认了：“我是抓到了他，并且已经把他移交给了警方。”
    “好，这样就好。”
    顾时远听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叮嘱战墨辰：“你把人交给警方以后，千万记得拖住他，不要让他和老爷子见面，也不要让他说出当年的事，记住了吗？”
    顾时远语气急切，战墨辰心底却泛起一阵悲凉。
    他轻轻叹了口气：“已经晚了。”
    战墨辰把自己刚刚得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爷子昨天夜里就要去找顾敬东算账，被我拦住了，但今天趁我不在，老爷子已经冲去了看守所，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