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安轻笑一声，收剑入鞘，“二王也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是么。”
“谈不上早就，最初我只是认定了沈神医的身份而已，至于霍将军，实在你的身手和你出色的外表根本瞒不了我。”
的确，经过一天，沈晚娘在他脸上涂抹的炭黑都已经不知不觉掉落了。
既然双方的马甲都掉了。
沈晚娘反而觉得轻松，“既然我们相识一场，能不能二王老实相告，你们这样潜入我们北齐，又故意认识我，目的是什么，想知道营地的哪一条机密，竟然亲自现身。”
拓跋霁叹气摇头，“如果我说刺探北齐情报并不是我这一行的主要目的，不知道沈神医会不会相信我。”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
拓跋霁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拓跋洪身上，“是为了我四弟拓跋洪。
他今年其实已经二十五岁了，九年前他还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可是九年前他遇到了一场意外，从山崖上跌落，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是血，当时的大夫们都说问题不大，可他醒来后却变成了一个痴儿，思考问题迟钝，连智力恐怕也只有六岁孩儿的智力。为此，我多年都很发愁。
直到最近听说北齐的北州城出了一位年轻的女神医。
实话实说，我是来求医的。
希望你可以治好我四弟。”
这倒是出乎了沈晚娘的意料。
拓跋洪还懵懵懂懂的，“二哥，神医是谁呀。”
“四弟，神医就是你面前的沈姐姐啊，你快告诉她你病了。”
“我没病，我好好的呀。”
拓跋霁身体受伤虚弱着，又听见这话一脸愁闷。
不管怎样，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沈神医，拜托你了，你帮他看看可好。”
沈晚娘沉默了须臾，“二王，你这要求让我怎么办呢。如果你真的是李齐他是李洪，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作为一个大夫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可是你不能忘了你们的身份。”
拓跋霁皱眉，“也就是说，因为我们是突厥人所以你准备见死不救。”
“我刚才不是救了你吗，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沈晚娘在这件事上想得非常清楚，“如今两军交战，我却帮突厥四王看病，看不好就罢了，若是看好了岂不是又给北齐找了一个劲敌吗？这两年来，我北齐死伤将士无数。
如果我同意了你的要求，和出卖北齐又有什么区别。”
沈晚娘的话让拓跋霁哑口无言。
好久，他请求道：“条件你可以提，你想要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北齐的将士平安回家，想要我北齐的疆土毫发无伤。”沈晚娘直视着拓跋霁的眼睛，“这些，你能做到吗。”
拓跋霁沉默在那里。
霍君安轻声叹气，“二王兄弟情深我很感动，但这件事真的没得商量。除非有一天突厥认错了，讲和了，我们才可以为四王看病。”
(
沈晚娘的心思，霍君安最懂。
拓跋霁一声叹气。
“你能吗？”沈晚娘再次问道。
拓跋霁摇头，“这些事并非我所能决定。”
“所以我没有办法帮四王诊治，抱歉了两位，还是请你们早点离开雁城回去突厥吧。”
拓跋洪一听要回去可不舍得了，“沈姐姐，我还想跟你一起放风筝呢。”
沈晚娘纵使心有不忍，还是态度坚决，“对不起，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了。”霍君安道：“我们也该回去了，我会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不离开雁城，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拓跋霁点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拓跋霁也不能强求，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雁城。”
沈晚娘拱手，“后会有期。”
“沈姐姐……”
“洪儿，我们走。”
“二哥……”
拓跋洪再不情不愿，还是委屈巴巴背上了拓跋霁离开了。
霍君安最后的好心随风送去，“路上小心，这一拨刺客是冲着你们来的。”
双方分别，霍君安和沈晚娘也回去了营地。
虽然太晚了但沈晚娘一点困意都没有。
“君安，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啊。”霍君安抱着自己夫人耐心讲述，“因为我的探子早就告诉我们，突厥可汗还有三个兄弟，其中只有三王和他是一母所生。二王母亲是个中原女子，二四王母亲则是北原狼族女子，从他们的长相就可以看出一二。
最重要的是，今天刺杀他们的暗器，很明显是突厥人习惯用的。”
想到刺杀，沈晚娘翻身一条腿落在霍君安的腰上，“你说为什么他们会被自己人刺杀呢。”
霍君安枕着自己的胳膊，“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倒是让我想到，突厥大军锐不可当，可王庭内部就未必了，也许他们的内讧比北齐还要严重。
我得派人去好好了解了解。”
“权力啊金钱啊是俗人一辈子的追求，即使到了权力的巅峰也不会例外。”沈晚娘感慨。
霍君安听笑了，“那你呢，怎么不见你跟他们一样。”
“人的追求不同啊，我沈晚娘这辈子不是那么喜欢权力，我更喜欢医术，喜欢自己赚钱……”
“还喜欢什么？”
“喜欢你。”沈晚娘一口亲在霍君安的下巴上，“嘻嘻，我最喜欢你。”
“小妖，你这可是在玩火。”
帐篷礼的蜡烛亮了许久，直到快天亮时燃烧尽了才暗淡下来。
和拓跋霁的接触对沈晚娘也没有太多影响，至于拓跋洪的问题，沈晚娘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看以后得缘分了。
富大牛在许欢的诊治下已经不需要再用药了，纱布解开，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二月的春风吹进了中原大地，冰雪渐渐地完全消融了。
如今两军对峙，谁也不肯进攻，反而局面得到了暂时的稳定。沈晚娘也计划起了回去京城的事。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看霍辰了，最重要的是她得去见苏丽婵去，这个真婆婆一定已经等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