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这绝不可能！军人岂有未战先降之理！即便你们以力压我，我也不可能同意！”
    彭师兄开口第一句就激起了刘何为的强烈反对，彭不余眉头一挑，看向褚愿，褚愿点点头，对刘何为耐心解释道：“刘司令，您先别急着拒绝，我们这么计划是有原因的，首先第一点是，您已经亲身体验过自己与觉醒者之间的差距了，纵使他们不如我和师兄，但也不会差到哪去，这帮人在短短一个月间从西打到东，从北打到南，背后没有势力在支持是不可能的，您也是军人，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刘何为噎住了，褚愿说得对，其实每一个士官都明白这一点，但他们不甘心，自己等人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多年，其中有人为了戍边甚至十年未归家，如今却看见邻国友邦甚至曾经的敌人在一个月间被摧枯拉朽般打败，他们不甘心啊。
    见状，褚愿叹了口气，盘坐在他面前，说道：“刘司令是否觉得觉醒者就像是上天对平凡人的蔑视？”
    刘何为咬着牙，略微低下了眉眼，看向了一边，褚愿一把掰回他的头，认真地说道：“刘司令，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一个人，不论是什么身份，不论有何等财富，不论多么尊贵，不论多么卑贱，首先，他得是个人，有了为人的基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觉醒者也是如此，我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拥有这身份，况且于我而言，我宁肯不要这份天命，因为它，我多次濒死，您觉得，这真的是好事吗？我的人生理想是平平安安走过一生，但这份天命让我无法再走进温良的星夜，可我也接受了，天命如此，那就先走走看，您又如何断定未来的某一天您不会收受天命呢？”
    刘何为愣住了，在他的心里，他一直对超凡者憋着一股子气，他只是想证明，只要训练有素，只要有决心，普通人未尝不能战胜超凡。
    彭不余点点头：“人类总是幻想出现一个超级英雄来消弭苍生苦楚，但当超级英雄真的出现时，人们就会对他百般刁难，说到底，只是他们自己没有成为那个能拯救世界的人而已。可是现在，将军，您可以做到，那为什么不做呢？您不会觉得仅凭我们几个就能左右战局吧？我们可没这么狂妄，我们成为觉醒者后的第一战就是惨败，如果没有长者相救，我们早就呈尸荒岛了。当然，我们也不敢保证此战一定能胜，只是未必不可试上一试。”
    听完，刘何为沉默了许久之后站起身来，拍着褚愿的肩膀说道：“你有一个好父亲。”
    然后看向彭不余，眼神之中已然充满了坚定：“小兄弟，下一步呢？”
    彭不余轻吐一口气，说道：“拖。”
    刘何为双眼微眯：“拖？”
    褚愿点点头，接着说道：“超凡者同盟持续作战了一个月，即便他们拥有超凡的力量，但这份力量的使用是有限制的，将军您清楚，他们一直都是靠无法破解的斩首行动来突破战局，所以这一次，我们直接投降，对方必然会来与各区高层进行谈判以瓜分利益，接着，我们只要在谈判期间一直拖延就好了。”
    刘何为很不解，他以为褚愿和彭不余是来保护他们不被刺杀的，所以心里虽然有所不满，但还是愿意接受，但是这么一说他就不明白了。
    “可是，两位实力超群，为何不帮忙破解敌军的手段？”
    彭不余摇摇头，指向了府都市中心的方向：“您舍得让如此美丽的一座城市被炮火摧残吗？各位是凭借热武器和纳米科技来同觉醒者作战的，在国外无所谓，那些国家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人民，可这里是尚国，将军，煽情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褚愿挠挠头，笑道：“其实我也是府都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乡被炮弹炸成废墟，我们商议了一整天，最后想出了这样可以尽量减少正面对抗的方案，您和其他长官进行谈判的时候，我和师兄的作用就是让各位能够放下顾虑，尽可能狮子大开口。”
    “那，拖到什么时候呢？”
    闻言，彭不余和褚愿都看向了远方的天空，有些担忧地说道：“拖到，余副局成功扰乱敌方大本营为止。”
    刘何为眉头一皱，突然就明白了，立刻问道：“余佅去进行刺杀了？就算他个人素质强横，但他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
    褚愿摇摇头：“不，余副局没有那么冲动，这是由王师兄制定的计划，刚刚我也说过了，觉醒者也是人，所以这一计划成功的关键不在我方，在敌方，在于人性二字，至于余副局，我们不能透露更多信息，只需要您知道余副局要做的事情，而您只要配合就够了。”
    刘何为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惊道：“人性？等等...我明白了，你们是认准了他们内部会有分配不均的情况出现？”
    彭不余点点头：“不愧是总司令，立刻就能明白，愿子说了，觉醒者也是人，这世界上只要还有人性存在，人就不能避免一个贪字。超凡者同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攻下了半个地球，放在过去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正因时间如此短暂，他们内部必然不稳定，现在的一往无前只是建立在始终获胜的前提下，如此一来，只要我们能成功阻止他们分裂我国的行动，再加上余副局在敌方后方的搅乱，这帮为利益聚集在一起的人很可能会不攻自破。”
    刘何为皱紧了眉头，开始思考这个方案的合理性，他们曾经也想过派出卧底从内部攻克，但是雇来的超凡者中没有人愿意执行这样的任务，也不可能派普通人混进去，但是现在，自己一方有褚愿和彭不余这样强大的超凡者来保护，敌人一方有余佅带着监察局的人潜入，如此一来，这个计划就有理论上成功的可能性，前提就是，褚愿和彭不余，以及他们之中其他超凡者真的能威慑住对方。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刘何为问道：“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当对方内部真的出现分裂之后，很可能会导致普通人遭殃？”
    褚愿很奇怪地看着他，说道：“总司令已经认定我们会获胜了吗？”
    刘何为一愣，褚愿接着说道：“既然不能，那现在的情况是，这帮人正在我国领土上欲要肆虐，我们总得先让他们停下，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后面的问题吧？况且，对各位来说，他们自己内耗总比一大帮子人进攻要好一些吧？”
    刘何为眨巴眨巴眼睛，从军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不去考虑全局，而是全力专注于眼下的问题，一步一步走...刚刚彭不余说他们是搞科研的？
    不过确实是这么个理，常有人说人应该着眼于未来，但是啊，如果连今天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未来呢？
    一念至此，刘何为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对褚愿和彭不余伸出了手，师兄弟俩见状，笑了笑，握了上去。
    在刘何为回到营帐后，彭不余拿出研发室特制的通讯器，拨通了一个频道，说道：“西南军区交涉顺利。”
    之后的半天内，顾婷、黄文勤、冉清分别传来消息，其余三大军区全部接受了监察局的计划，时间，来到一周后。
    润历2030年7月16日，府都郊区。
    早在五天前，府都市及周围县城的人们就被军方转移到了安全的敌方，现在，偌大的省城已经变成了空城。
    战争并没有如预想般展开，在严阵以待了一周后，由西南第三军和第四军组成的前线部队并没有等到应该到来的敌人，侦察部队和监察局也只是在府都周围山区发现了少量超凡者的行踪，不过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行动，就像是来旅游的一样。
    然而在此期间，由裴立青一手推动的投降思想已经被大多数群众所接受，大量的军人收到了来自家人的哭诉或告诫，军营中再度人心惶惶。同时，军部传来了国外的最新战况，又有三个国家的政府被超凡者同盟取缔，阴云，似乎已然尽数向尚国靠拢。
    营帐中，刘何为正在研究地图，他在地图上用红色的线条标记了一周以来所有出现的超凡者的活动路线。见褚愿和彭不余进来，便招呼他们过来，说道：“小褚，小彭，来，你们看这个。”
    褚愿和彭师兄立马探头过去，只见一条红色的线在地图上将整个府都完全的包围了起来，得益于余佅和刘何为临时给佛脚的教导，两人还是懂了一些战术，不由得眉头一皱：“看来对方比想象中的谨慎啊？”
    刘何为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呼，正面战场留下的大多都是用特殊材质制造的仿真机器人，考虑到对方拥有大量各领域的天才，本以为会被识破，但对方却根本没有进入正面战场...有能够进行远程监视的超凡者吗？”
    褚愿皱着眉头摇摇头：“不清楚，天命因为人的执念产生，具体会被赋予什么样的能力没人能判断出来。”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了匆匆地脚步声，三人一起看向入口，来人是西南军区的参谋长，章岸。
    一进入营帐，章岸就面色慌张地对刘何为汇报道：“总司令！他们，他们发起进攻了！”
    “立刻转接平原画面！”
    参谋长立刻将转接画面调到了府都平原，但画面中并没有什么重型兵器，一眼看去，只能看见被漫天狂风卷起的沙尘与石子向着防卫阵线奔涌而去！
    刘何为立刻下达了指令，让仿真机器人展开了阻隔网！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自军区上空就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
    褚愿和彭不余立刻冲出营帐，抬头看去，天际之上，数架直升机凭空出现在军营上空，随后，总计三十道人影从高空之上一跃而下，将刘何为所在的营帐团团包围！
    刘何为走出营帐，看向来袭之人，一生正气不露一点惧色，淡然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看向其中比较年长的女人，问道：“各位，坐下谈谈？”
    “当然可以，但，那会是在各位倒下之后！”
    女人冷笑一声，手中灵光闪动，彭不余见状，立刻靠向刘何为，那女人却只是唤出了一朵花，轻轻捻下一片花瓣，向空中随意一扔，随后，花瓣散成了一颗颗红色的微粒，融于空气之中。
    同一时间，其余超凡者都以灵素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和味觉，而后，其中一个有些瘦小的男人一跃而起，双臂肌肉鼓起，对准了营帐的方向合掌一拍！一道劲风伴随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将融入了花瓣微粒的空气吹向了军营！
    褚愿早已从感知域中察觉了融于空气中的威能，对他来说并不算强，正准备以【当归】将其解构时，彭不余一把拽住褚愿的手，摇了摇头，褚愿一愣，停下了手，随后，被迫吸入了一口掺杂了花瓣微粒的空气。
    至于其他人，除去刘何为比较淡定之外，其余军官全都在惊慌中陷入了昏迷。
    之后又过了几秒，褚愿和彭不余也倒了下去，女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指挥其余人将这些军官全部运上了直升机，向着府都市中心去了。
    但事实上，褚愿和彭不余都没晕，他们对此感到了一些困惑，师兄弟二人在直升机上被捆住的时候悄悄对了个眼神，两人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同样的剧情还发生在其余三大战区，超凡者同盟中似乎专门建立了一个玩暗器的小队，除去西南军区这个扔花的女人外，在西北军区的窦岳潭和顾婷遭遇了制造一个迷雾的老爷爷，东北军区则是一个唱催眠曲的男人，歌声之中似乎有某种奇怪的韵律，可以让人陷入昏睡，东南军区就比较简单粗暴了，那人直接扔了漫天梨花针出来，用毒素将人全扎晕了。
    但是！这些招数没有对科考队中的任何一人起到半点作用，褚愿和彭不余只是装作倒下了，实际上他俩甚至只觉得有点香。
    从此刻开始，本来令人感到十分紧张的战局，在科考队的年轻人们的眼中，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宵说得对，对未知的一切迷茫和恐惧都是来源于对自我的错误认知，那时的我们还没能明白到底何为天命，那时的我们也还没有把自己等人开除人籍。】
    大概半小时后，他们被带到了位于府都市的省部大楼，并来到了顶层的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里，屋内只摆了一张长桌，四把椅子，被带到这个房间里来的也只有刘何为、褚愿和彭不余。
    房间里的采光很好，一眼看去让人觉得很舒服，恰好的温度和光纤让人感觉十分舒适，如果现在不是被绑了的话，褚愿是很愿意睡上一觉的。
    但押送他们的人并不是很温柔，一把将他们推了进去，屋内只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从体型上看不出男女，但露出的双手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年人，并且，褚愿感受不出他的实力，单从这一点判断的话，对方的实力至少是在顾婷那个层次的。
    黑袍人伸出手，示意三位坐下，褚愿和彭师兄对视一眼，随意地扯断身上的绳子，顺便拉断了刘何为身上的，一起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坐下后，黑袍人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阴森，说道：“那么，刘何为总司令，如您所愿，谈谈吧。”
    刘何为注意到自己的佩枪没有被卸下，不由得眉头一皱，看来眼前这个人就是超凡者同盟的领导者之一了，他看了一眼褚愿和彭不余，从他们的眼神中收到了肯定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
    “谈判之前，不知名的朋友，可否请你先露个真容呢？”
    黑袍人沉默了两秒，像是抬起了头一样的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褚愿感觉他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发出了渗人的笑声：“桀桀，可不敢把这张会吓哭小朋友的脸展示给各位，鄙人名为木偶，各位，该从哪开始聊起呢？”
    闻言，刘何为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之辈，无妨，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跟我心平气和地交流？按照前线的情报来看，你们可是将北境诸国的军官全部杀死了。”
    木偶顿了一下，又像是抬头一样的动了动，褚愿眉头一皱，他还是感觉这黑袍人在看他，随即，木偶轻笑一声，说道：“如果您相信鄙人说的话，那么，我可以给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合理的理由，为什么不大举进攻尚国？理由很简单，因为鄙人是尚国人，并且，鄙人的家乡在锦蜀，这个理由您觉得合适吗？”
    刘何为一愣，这么一说倒也是，虽然他的部下跟许多超凡者交流过后得知了超凡者学习语言特别快，但眼前这人好像是一点蹩脚口音都听不出来，于是皱着眉头问道：“你既然也是国人，为什么要帮着那些外国的超凡者入侵我国？”
    闻言，木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刘何为，说道：“正是因为您嘴里的国别之分，属于觉醒者的时代已然到来，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广阔的世界，等到那时，将军是否还要将这颗星球上的人分为本国人和外国人呢？”
    刘何为眯着双眼思考了几秒，突然明白了木偶的意思，语气之中带着一点怒气，对木偶斥责道：“即便你们想要消除人种差异，达成一统，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的杀孽？！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民众因为你们的荒谬行为而死！”
    木偶连忙让刘何为冷静，然后嘶笑着说道：“将军，容鄙人向您提出一个问题吧，您会愿意听从一只狒狒的话语滑稽吗？”
    刘何为不是个莽夫，立刻就听出了弦外音，冷声质问：“你是觉得我们都是猴子吗？”
    木偶晃动了头部，应该是在摇头：“我的问题还没结束，还有一个问题，您愿意去引导一只狒狒吗？”
    刘何为一愣，木偶见状，笑道：“所以啊将军，并非是我等与普通人无法共存，而是，我等与诸位权势之人无法共存。不过呢，我对我的故乡有感情，所以我给您一个选择，要知道，其他国家可没有这种优待。”
    “什么？”刘何为已经感到了十分的不快和不安，眼前的人虽然一直在使用敬称，但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对方对自己的正视。
    木偶看向褚愿和彭不余，说道：“将军无需紧张，您在这里会很安全，以这两位小友的实力，一旦他们联手，连鄙人也无法招架，所以请放轻松。我等希望以和平的形式来达成一个比较不错的局面，所以，只要您愿意代表西南军区签订协约，答应放弃所有军衔及职务，自此归于平凡。”
    刘何为目光凝重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希望西南军区解散？”
    木偶笑道：“我们要消灭这世界上所有的权势集团，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政务部和军部，您觉得呢？”
    刘何为陷入了沉默，从军人的角度来说，他必然不会同意，但从安定的角度来说，他承认，他动摇了，在反复考虑后，他问道：“你们如何保证超凡者不会伤及普通人？”
    木偶抬起一只手对着刘何为，说道：“人类的世界里有的，觉醒者的世界里都可以有，我等同样会创建一只监管队伍来保护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但不同的是，我等不会将其视为一种特权，一切都按照规则来，不同于你们的，无法被操纵的规则。”
    言罢，刘何为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抛开余佅的计划而言，军部也希望能以和平的手段解决战争问题，最好不要伤到任何民众，而这些人..确实从进入尚国之后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普通民众。
    “我如何相信你们能维持好社会的稳定？”
    这是刘何为最后的倔强，但木偶只是淡淡地一笑，反问道：“您又如何保证，现在的社会是稳定的？”
    说到这里，木偶起身走到了刘何为的身边，三人这才发现，这人看着属实魁梧，竟然将黑袍全部撑开了，而他凑到刘何为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什么，随后，刘何为的神色大变，震惊地看着他，颤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木偶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不再说话，又看向了褚愿和彭不余，说道：“两位身上的灵素有些纯粹啊，看来那座岛确实是这个世界觉醒者的源头，如何，有兴趣聊聊吗？”
    褚愿无所谓地说道：“聊什么？聊一聊你是怎么带着这么一帮人把这么多国家灭了吗？既然能谈下去...咦..我居然会这么淡然吗？”
    木偶嘶哑着笑了笑：“这是天命带来的，你们应该感受到了吧，象征生命的那条纺线被延长了，也让你们对生命的敬意变得淡漠了，这就是新世界。”
    彭不余眉头一皱，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对于除了亲友之外的人，他现在确实没有太多同理心，可他依然很讨厌这个自称木偶之人的说法，不过他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好像比其他觉醒者懂得更多事情，谁告诉你的？”
    木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这是秘密。”
    接着他话锋一转，对三人说道：“既然各位不打算继续交涉了，那么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刘司令，之后还要麻烦您帮助我等稳定西南的民众，我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还有得聊。”
    说完，不等三人的反应，木偶就从房间里消失了，在他离开后，一个有点小帅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对三人说道：“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休息的房间了，请随我来。”
    见刘何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褚愿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行了刘司令，别不爽了，至少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没听他说吗？还有得聊。”
    刘何为看着褚愿，几秒后，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在抵抗呢？”
    褚愿和彭不余看着他，没有说什么，他们并不理解当权者的想法，当然，他们也不想去理解，只要能和平解决就好，民众自然会选择利于自己的一方来追随，这是历史的定律。
    在来到安排好的房间后，褚愿拿出通讯器给其他人发了消息：“我们这边算是初步成功了，不过那人倒是挺好说话的，虽然我总感觉..他好像认识我，有点奇怪。”
    在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没收到回信后，褚愿和彭不余就坐到窗台边，静静欣赏着渐渐浮现的黄昏景象。
    良久，当落日的余晖被阴影覆盖上时，褚愿问道：“师兄，我们现在，跟普通人类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彭不余沉默了几秒，看着手中乍现的怀表摇摇头：“来府都之前我大概会说没区别，但经过了这一周，同那些士兵、士官还有今天这个木偶交谈后，我们恐怕...不能再把自己看作是普通人了，抱有从前那种想法的我们，真的能认清自己，抓住天命吗？之前我觉得自己是个突然变身的超人，但在跟那些军人相处了一周后，我发现自己似乎缺少了那种紧迫感，我并不在意这战争的结果，只要保护好亲友就好...也因此我有了一种感觉，所谓天命，或许并不是灵域的馈赠，而是我们亲手为自己套上的枷锁...愿子，你说，这块怀表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褚愿看向彭不余，彭师兄虽然在问他，但却并没有看着他，只是在盯着怀表沉思，褚愿轻吐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渐渐沉下的夕阳，就在这时，通讯器传来了消息，褚愿懒散地拿起通讯器，瞥了眼上面的内容。
    [这里是东北，这里是东北，我们也谈妥啦，文勤现在去洗澡了，说起来，那个人迟到了很久，不过还真是挺好说话的，而且名字也很奇怪，叫木偶。]
    [耶？敏儿，你们那边的也叫木偶吗？西北这边的这个同盟领导也叫这名字，披着个黑袍子，不仅来晚了，还神神叨叨的。]
    [这就怪了，东南这边也是，我猜褚愿那边应该也是吧？]
    褚愿一愣，猛地拍到彭不余的脑袋上，把正在沉思的彭大师兄一巴掌拍回了现实世界，不等彭不余暴走，褚愿把通讯器摆到他的眼前，惊道：“喂，师兄，这个木偶，会不会真的就是我们猜测的那个跟李悦薇合伙办事儿的人啊？”
    彭不余抓过通讯器，看完后，眉头紧皱，也产生了同样的怀疑，但他们已经排除过这个推论了，不过也保不准是内部人为了保持神秘假扮的，而且还都迟到了...
    前后又过了两分钟，王光伯也发来了消息：
    [找对了，人就在北境诸国，我们已经潜入进来了，你们现在不论发现了什么都别轻举妄动，现在开始，很可能是持久战了。]
    [好，你们注意安全，那个木偶...各位尽量减少直接接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尤其是褚愿，你别跟他有太多接触。]
    褚愿立刻拿着通讯器回到：[嗯，放心，我也有这种感觉，会注意的。]
    “那就，静静等待吧。”
    时间迈出脚步匆匆而去，灰河照映出夏日的漫天星辰，渲染了深秋的落叶归根，前行之人风雪载途，挥别故人，待来年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