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从冰河第一次救出月月，那天，王娟让她去捡柴不假。可是月月说，出门前，你对她说，捡完柴去河边找你，你给月月抓鱼吃。月月才会去了河边，只是当时你看到了我，没有行动。”
“你本以为计划失败了，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月月心善，看到我往河里跳以为我要自尽，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那个时候，你心里，应该松了一口气吧？”
“后来我将她救起来，其他人都不敢接月月回去。”
“只有你敢，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疼爱月月不怕被所谓的厄运波及。而是从始至终，这个谎言本身就是从你开始的。”
“刘二柱，你比谁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灾星瘟神。”
“刘二柱，其实你和王慧一样，都是心毒之人。”
门外传来“哐当”一声，二人闻声看去，就看见立在门口呆若木鸡面色发白的王娟。
“娟子，娟子。”
刘二柱几步冲上前，想要看她有没有事。
王娟却后退了几步，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二柱，你说，他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说啊，你说话啊。”
王娟歇斯底里的叫喊，刘二柱却始终沉默着没有吭声。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既然刘宇飞没死，甚至今天还能找来跟他说这些，那就意味着他手里有证据。
过去那些年他，还有王慧做的那些事，都会暴露出来。
王娟看他不言语，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些年，她心里一直都因为当年扔那孩子下水的事情愧疚自责着。
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疯魔，她真的后悔当年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犯下如此大错。
每每午夜梦回，都能记起最初月月那孩子来她家时，小小的团子抱着她的腿。
虽然傻了，但是还是会把自己身上的糖递给她。
“婶婶，糖糖。”
明明那孩子，她也曾对她好过的。
而今，听到了这些话，王娟根本不敢去回想，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女人又哭又笑，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真的疯了。
刘二柱看着妻子的模样，眼底闪过痛色。
“你说的没错，都是我做的，娟子和她姐带大月月出门的那个晚上，我是醒着的。”
“我，可以再见月月一面吗？”刘二柱看着刘宇飞，眼底带着一丝祈求。
那孩子这一生的不顺遂，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欠她的，早就还不清了。
只是到头来，他还想再见她一面。
“我不会让她见你的。”刘宇飞冷漠说道，月月那些年受到的伤害都是拜他所赐。
他怎么可能还让自己的小姑娘再见这个畜生，他跟王慧，就应该永堕阿鼻地狱。
“也好。”
很快，警车来带走了刘二柱和王娟。
案件重大，又牵涉到多年前的两起杀人案，刘二柱和王慧都被逮捕入狱。
因证据确凿，三个月后，最终判决下来，刘二柱和王慧二人最终被判死刑。
王娟虽然精神失常，但因当年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执行死刑的那一日，天朗气清，月月跟刘宇飞去了墓园。
那里，埋葬着二人的双亲。
从墓园出来，一路上，小姑娘的心情都很好，只有沉雾知道，她这么开心是因为任务完成不用担心刘宇飞会黑化了。
这几年，她一点点把事情的真相和证据送到刘宇飞手中，生怕他一不留神就黑化了。
眼下，一切都结束了，杀死他父母的人都被法律制裁，碎片不会黑化，月崽自然乐得开心。
只是，这份开心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月月今天想吃什么？”
“想吃炸鸡腿，想吃火锅……”小姑娘低头报着菜名。
“好。”如今再也不比当年，月月第一次在他住的土房子醒来时那会儿，现在的他，能给月月最好的一切。
不会因为让小姑娘吃不上肉而自责。
两人去了超市，买了很多蔬菜和肉类。
火石电光之间，一辆失控的货车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月崽反应极快，猛地将身边人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
世界都安静了。
刘宇飞怔怔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而后从地上爬起来跑向月月。
蔬菜洒落一地。
月月的鞋被撞掉了一只，落在地上。
整个人都被撞飞。
她的身下，涌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刺目又惊心。
周围似乎有人报警，也有人打了120。
可是刘宇飞，似乎都看不见。
他的世界里，只有月月。
“哥哥，我会保护你鸭。”
这话，小姑娘似乎跟他说过很多遍。
可是当她真的用生命来护着他的时候，刘宇飞痛彻心扉。
男人抱着怀中的姑娘，坐在血泊里，很久很久。
他眸中，无喜无悲，似乎死去的，只是陌生人。
只是心底的悲痛，无人知晓。
警察来了后，发现货车司机来之前就是吃了药，从监控中可以看出，他是蓄意杀害刘宇飞二人。
刘宇飞认出，那人正是，王慧的丈夫。
这场车祸，是他的蓄意报复。
他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撞死他们，他也没打算独活。
王慧今日执行枪决，他不能让她一个人。
王慧的丈夫当场死亡。
他的月月，也再也无法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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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天，刘家村。
刘宇飞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从前的土房子没有了，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他在山脚下的原址又盖了一间一模一样的，只是从前院中的那棵梅树也被大火烧尽。
村里人如今都住上了砖房。
只有他，依旧住着土房子，一年又一年。
院子里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一如当年。
只是那个闹腾的小姑娘，早已不知去向。
院子里，养着二十只小鸡崽，山上偶尔会出没一大一小两只黑熊，不时会来他这里串门。
三十年后，年过花甲的老人看着门前梅树上绽放的梅花，树下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如当年。
哥哥，新年快乐鸭。
月月，新年快乐。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老人终于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