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真的，你少抽几根。以后没有我提醒你戒烟，真怕你最后肺癌死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总不能让一个死人继续给你操心吧？还好我和无常熟，以后肯定能投个好胎，嘿嘿！”
    张志明兀自嘀咕。
    相比于他的冷静，那几个一起坠崖的同事，就显得没那么冷静了。
    其中一个，刚刚新婚，老婆昨天才检测出来怀孕了。
    本来是说，这一周要申请公休，带老婆回娘家走走亲戚的。
    结果晚上出了个紧急任务，人没了，魂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张志明也只能叹气。
    生死无常，干这一行的，早就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
    但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牺牲的方式……会这么憋屈！
    远处有铃铛声响起，几个生魂似有所感，抬头看去。
    灯火通明忽然都暗下来，只有一道隐隐的微光，照在一个骑着小马驹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戴着高帽，长得胖乎乎矮墩墩的，到眼前，从小马驹身上滑下来，一一念了他们的名字。
    张志明熟练地走过去，“是我们。”
    “小明叔叔……”
    施渡一路上都在憋着，此刻看到张志明，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因为是坠崖，张志明摔得面目全非，一张脸有半张都见了骨头，血糊糊的，身上还在滴答滴答地淌血。
    张志明连忙过去，“哎，别哭呀！上班怎么能哭成这样呢？叫其他叔叔看了，还以为你不专业呢！”
    施渡满脸的眼泪，“我忍不住！”
    小姑娘的职业生涯还没到半年，上次瞎子爷爷去世，是她亲自送的。
    但爷爷说了，他是寿终正寝，已经活到本儿了，是喜丧，不用哭。
    小明叔叔可不一样，按照他本来的命格，应该要活到九十九才对！
    可人的命数就是不断变化的，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明天和今天也不一样。
    施渡有点点自责，如果她昨晚去一趟派出所就好了，说不定会发现不对，帮小明叔叔避开这一次的命劫呢？
    张志明揉着小姑娘的脑袋，乐观道：“没事！人终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待会儿你给我开个后门，让我快点去投个好胎！”
    小姑娘更难过了。
    投不了胎啦！
    现在她手上的生魂都不进鬼门关了！
    张志明安慰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抽抽搭搭地停止了哭泣。
    平时接别的生魂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这会儿轮到自己了，无常都要哭鼻子。
    “你们有什么执念吗？”
    小姑娘仰着小脑袋，看向面前的几个叔叔。
    几个叔叔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被先推出来的，正是那个新婚的警察，叫展力。
    展力盯着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想回去看我媳妇儿一眼，让她……别惦记我，以后好好过日子了。”
    施渡将其他生魂收到了招魂幡里，先带展力叔叔回家。
    展力住的地方，是派出所对面小巷子里的廉价租房。
    其实按照他这个资历，是可以申请廉租房的。
    但他没有，说是自己有工资，廉租房可以给更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