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协会往事
作者:讲故事的Lazy   退休后,老婆带人来抓我了最新章节     
    关于这个天赋,老柳已经被困扰了许多年,哪怕是现在面对最顶尖的研究团队,他依然感到束手无策。
    柳学冬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胡茬,缓缓开口:“它和爆发力天赋不同,无法具象的表现出来,时至今日关于它的一切推论,都只是我在实际应用中得出的片面结论,我不敢保证准确性。”
    郑万松眼中流露着迫切:“不,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说的……互补?情感抑制又是什么意思?”
    “这恐怕就说来话长了。”
    柳学冬长舒一口气,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某一刻,他似乎终于斟酌明白该从哪里开头,才缓缓开口:“教授,你说,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情感,却偏偏能清晰感受到他人的情绪,这究竟是馈赠,还是惩罚?”
    郑万松一愣,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柳学冬又继续说下去了——他似乎本就没期待郑万松的答案。
    “在协会档案的记录中,我是有史以来被洗脑得最成功,也最彻底的一个案例。”
    “有记忆开始我就在协会的训练营里,那时的我实在太小,小到连自己具体几岁都不清楚,我是在后来翻阅人员档案是才知道自己那时只有五岁。”
    二层露台上,戴承霁率先反应过来柳学冬是在讲什么,他立刻对旁边的记录员说:“全部记下来,这是清道夫协会的核心机密,一个字都不要漏。”
    柳学冬还在继续。
    “跟我同批次的是一百个同龄小孩,来自世界各地。我们全都没有名字,只有从6100到6199这一百个编号,我的编号是6137。”
    “在那个孩子还只会哭闹的年纪,我却表现出了罕见的平静。”
    “后来协会诊断,我患有先天性情感缺失症。”
    像是怕被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柳学冬解释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它会导致患者对周围事物冷漠,不关心,没有责任感,也没有同情心,同时还会导致抑郁,焦虑和狂躁,但并不意味着患者真的没有个人情感,患者依然会感受到恐惧,开心等正常情绪,只是很难表现出来。”
    “我觉得,那时候的我依旧是个患病的正常人。”
    “可协会并不打算对我进行治疗,而是决定‘将错就错’。”
    “清道夫协会有着一套完整的洗脑流程,这种手段最初来自于法西斯,二战结束后清道夫协会接纳了很大一部分残党,然后逐步完善至今,在长达十年的无休止洗脑后,没有清道夫会背叛协会——也包括我。”
    “洗脑的过程十分粗暴,在那十年里,我们被疯狂地灌输各种知识,学习各种技巧——使用武器、驾驶载具、制造陷阱、适应环境、处理伤势、快速伪装、应对审讯……可能上一秒还坐在投影前观看怎么从雨林中逃生,下一秒就被直接丢进了沼泽里。”
    “没有人在意你是否看得懂,学得会,因为不会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一切,也全都是洗脑的过程,在这种高压下,情感早已成了累赘,不管你是害怕还是兴奋,对他人抱有怜悯还是仇恨,只要你还保留着这种会让你分心的多余的东西。”
    “全都要死。”
    “那是一个碾磨人性的过程,一百个小孩,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变成一头头互相撕咬的野兽,哪怕是没有训练的时候,他们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对方的喉管咬断。”
    “在那个阶段,我这个沉默寡言和周围几乎没有交流的人,经常成为被群殴的对象。”
    “我从不还手。”
    这时,柳学冬稍稍停顿,忽然轻笑了一声。
    “可惜,协会需要的不是野兽。”
    “野兽也会愤怒,也会害怕,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被淘汰的对象。”
    “当这个阶段过去,剩下还活着的人不再互相动手,他们已经初步达到了协会的要求,训练要求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哪怕是被要求躺上手术台被解剖,他们也会平静照做。”
    “但这样却依然不够,协会需要的不是听话的傀儡,而是真正的精锐。”
    “真正的精锐不仅要懂得怎么杀人,还要学会怎么活下来。”
    “在十年的严酷训练中,除了自己以外,得不到任何帮助。如果只是受了点小伤,你还有机会回来慢慢舔舐伤口,但如果重伤或者残疾,残次品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人为销毁。”
    “十年训练下来,一百个人最后只剩下三十四人。”
    “那一年,我14岁,我和其余三十三人被投放到中东战场上,教官说这是我们最后一场训练。”
    “从下飞机那一刻起,那片土地上所有持有武器的人都是我们的目标,一年后或者回到这里,训练就彻底结束了。”
    “当一年后我回到那里时,当初那三十四人只剩下了九个。”
    柳学冬的眼底浮现出浓浓的追忆神色。
    “而直到这时,我们依旧不知道接受训练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连清道夫协会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
    翻上高坡,他终于看见了一年前来时的那片空地。
    依旧是森林边缘,只是比起当初又生长出了不少灌木。
    空地上已经有人等着了,他数了数,一共八个人。
    有人坐着,有人站着,还有人在边缘走动巡视。
    看似分工严明的场景下,这八个人的落位却隐隐分成了两个团体。
    他没有靠过去,而是就地坐了下来。
    他取下帆布包放在身边——褐黄色背包磨损严重,不少地方露出泛白的底色,一边的背带也早已断裂,被打了个结勉强扎住。
    掀开盖子,他翻出水壶和肉干,面无表情地开始进食。
    补充体力。
    这时,远处空地上有人注意到了他。
    负责巡逻的人拿起望远镜朝这边观望一阵,然后立刻回去汇报。
    人群中那最高壮的身影对旁人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枪不离手。
    他记得那个人,6112,是个黑人,也是当初三十四人中身材最高大的一位。
    将水壶放回背包的空隙,他默不作声地将插在后腰的手枪保险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