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的真名
作者:祝卿时   和娇娇共梦,美强惨悍将失控了!最新章节     
    景珣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他既盼着她什么都记得,记得他们这四年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记得十三年前西州炙热的市集。
    但是,一想到她现实对自己避如蛇蝎,又生怕她记起一切,会不愿再梦他,也不愿再见他。
    他见过绚烂的骄阳,就不愿再回黑暗。
    最终他轻轻“嗯”了声。
    庾昭月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说,他竟然会回应,诧异的望过去,见他神色如常,她有些心虚:“那我帮你涂药吧!”
    话罢,不等他回答便遁回正厅,扶着柜子长吁一口气,而后慢吞吞从药箱中取出金疮药。
    看着手中的药膏,庾昭月忆起帮他包扎伤口的过往,纷乱的思绪渐渐汇聚成线。
    既然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那只差确定他的身份,他们的关系就能进入新篇章。
    景珣目光不动声色的追逐她,见她杵在厅内许久,眉心微折。
    庾昭月拿回药膏,搬来一张竹凳,伸手试了下:“你坐着太高,不好涂。”
    景珣敏锐察觉到她心绪变了,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是仿徨不见了。
    “躺下吧。”庾昭月戳了戳他肩膀。
    景珣配合的躺好。
    庾昭月将竹凳挪了挪位置,手指蘸了些药膏,仔细涂抹。
    看着殷红带着牙印的喉结,她思绪不免跑马,昨夜啃它是什么滋味?
    景珣后悔了,他不该自寻苦吃。
    柔软的小手围着他喉结打着旋,冰凉的药膏,温热的手指,令颈间一阵阵发麻,似要起火。
    他半抬起眼睑,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长睫,浓密似鸦羽,遮住了她那双昳丽无双的黑眸。
    黑眸之下是小巧精致的琼鼻,唇色鲜艳的樱唇,昨夜就是这张小嘴轻薄他,再往下……
    景珣迅疾移开眼,然而饱满的雪团已经挤入脑中,欲念立刻奔腾而出,叫嚣着往一处聚集。
    他暗暗咬紧牙关,竭力抑制被欲念激起的喘息。
    “好了。”
    庾昭月确认每一处都涂到了,将药膏收起来,转身去水井边净手,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开口。
    景珣如释重负,迅疾起身奔去膳房,指尖按了按眉心,缓慢吐出一口热气。
    庾昭月净完手,见院中石桌上摆着糕点,一碟樱桃乳酥和一盘葡萄。
    景珣站在石桌旁,嗓音有些哑:“今日膳房有荷叶、面粉和大米,可以做荷叶冷淘,也可以做荷叶饭,你想吃哪样?”
    庾昭月眸光落在樱桃上,心情不可抑制的雀跃:“那别忙啦,我煮茶给你喝,就当赔礼好不好?”
    如今喝茶在贵族中风行,煎煮工序极其繁琐。
    景珣对此并不热衷,但是见她兴致勃勃,不免心生好奇。
    她的厨艺“天下无双”,不知烹茶的技艺如何?
    “去正厅?”
    庾昭月摇头:“院中风景正好,你帮我生火,我去拿茶具和茶饼。
    等她将一应器物端出来,景珣也将风炉生好火。
    庾昭月将井水倒入茶釜中:“煮茶首选山泉水,次之是江河水,最末是井水,不过咱们院中的井水甘甜,想来煮茶应该也很好喝。”
    景珣咀嚼着“咱们院中”四个字,眼神随着茶釜中的井水升温。
    庾昭月将茶饼烘烤好,再碾碎成粉,余光瞥了眼景珣,险些将茶粉洒出来,连忙收回视线,专心煮茶。
    景珣眸光凝注着她,茶釜中的井水第一遍沸腾时,庾昭月用长柄银勺取了些许盐。
    井水第二遍沸腾时,她用长柄竹勺舀出一碗备用。
    旋即一边用长柄竹勺搅拌茶釜中的水,一边将研磨好的茶粉倒入。
    再将方才舀出的一碗水倒回去,此时茶釜中出现了绵密的泡沫。
    继续烹煮,待井水第三遍沸腾时,立刻将茶釜端起,开始分茶。
    景珣本应去看茶汤,但是眼神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分毫,在这处乡野小院,简陋的茶具被她演绎的风雅有致。
    行云流水的动作,飘逸出尘的身姿,无一不在提醒他,她是崔姨母和庾叔父捧在掌心、精心教养的明珠。
    一股无法言说的颓唐,乍然涌入心间。
    庾昭月将茶汤勾绘出山水图,笑吟吟看向他:“玄度,你尝一尝,小心烫。”
    景珣端起茶盏,碧色茶汤,山水轮廓,他沉沉看了眼,在她催促中饮下一口。
    庾昭月期盼道:“味道如何?”
    景珣又饮下一口,仔细回味后道:“香味很浓郁,有些咸味,还有一缕涩意。”
    庾昭月将樱桃乳酥递给他:“所以配糕点最好,啊,我忘了,你不爱吃樱桃,那配葡萄吃吧!”
    景珣脑中浮现幼年被强塞樱桃的画面,但是转瞬就被眼前带着歉意的笑脸遮盖。
    他眼中流光闪过,叉起一块樱桃乳酥,甜腻的香味在口中弥散。
    庾昭月“咦”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你不爱吃呢!”
    景珣喝下一口茶,笑着看她:“樱桃很甜,配茶吃正好。”
    庾昭月一怔,只觉他凌厉的眉眼似乎柔和许多,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笑起来如清风拂面,莫名勾人心魄。
    她心咚咚直跳,赶紧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茶宴结束,庾昭月跟着他去了水井边,趁着他洗刷茶具,将压在心底大半月的怀疑与忐忑问出口:“玄度,是你的真名吗?”
    她没法找景珣确认,就只能找玄度了。假如他只是玄度,那就皆大欢喜。
    假如他还是景珣,那她就不应该再和他来往了。
    虽然阿爷和阿娘从不与她讲朝政,但是她再愚钝也知道,如今储位不明,要离这些有望登位的皇子皇孙们远远的。
    涉及争储,稍不留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她离开长安不过四年,宋国公府的邻居已经换了两茬。
    前有太子詹事因废太子,全家被流放房州。后有姜侍郎因举荐吴王,被贬至陵州任司马。
    如今阿爷初掌工部,必是他们争抢的目标。绝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喜好,将全家人卷进争储的漩涡。
    庾昭月垂眸看着白瓷茶盏,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景珣呼吸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