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匆匆挂了电话，转身进店。陆尧还在睡，苏唐打定主意，先问清楚，再想办法，总之不能让人欺负了。
    苏唐抬头看了眼监控。好在，上次林初把音频拔掉之后，一直没接上。
    “大灵师。”苏唐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老爷子？”
    陆尧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这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苏唐紧张起来，又轻唤了一声，“陆尧？”仍没反应。苏唐吸口气，终于缓缓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瞬间，呆住了！
    警方到店并没用半小时。在苏唐打了110后，5分钟内，辖区派出所那位30多岁的民警，就带着几名队员率先赶到。
    15分钟后，不仅刑警到了，还有穿着白大褂的法医，万物的店堂内一片忙碌。
    苏唐呆呆坐在书店一侧的角落里，眼前的一切都不像真实的。不，甚至昨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那条青石板铺的商业街、好吃的奶糕，奇奇怪怪的乐园、热气球、任意门，连陆尧都是一场梦吗？
    现在的他被装进袋子里，抬了出去。明明，还在耳边说‘我的小公主’。不是还要渡灵吗？说好的，我们还要渡灵！
    咖啡香早淡了，梦散了。
    “你是苏唐？”一名刑警走到苏唐面前，“你好，我是市刑侦支队的警员胡俊。”说着，拿出警官证。
    苏唐没看，呆呆的盯着那只沙发，好像陆尧还好好睡着。
    “你知不知道陆尧为什么要找你？”刑警胡俊问。
    苏唐面无表情，机械的摇摇头。
    “你们昨天晚上6点半左右离店，去了哪里？”胡俊继续问。
    苏唐仍盯着沙发，缓缓说：“是他带的路，我不认识。”
    胡俊暗暗叹了口气，又问：“你们去做什么？”
    “他带我玩，坐热气球、逛街、去乐园……”苏唐笑了，笑的让人难过，“3d游戏，和真的一样。”
    胡俊点点头，“之后，几点回来的？”
    “我没带手机，那时天还没亮。”苏唐始终没哭。
    胡俊看着她有些不忍，安慰道：“不要太难过了，年纪大都有这一天。我们知道你带他去过派出所找家人，但是，之后他从敬老院跑出来，又到你这里，应该是有目的的，可惜他的老年痴呆症已经到了中期。你能照顾他最后的时间，他肯定很感激。”
    苏唐点头，神情仍是呆呆的。
    “一会让家政公司来做个消毒。没事的，我们都查好了。”胡俊说着，想想不放心，“你有没朋友？让她们过来陪陪你吧。”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苏唐小声道。
    “好，想开点。”胡俊点了点头，离开。
    喧闹过去，和上次一样，所有人都走了，店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苏唐默默坐了很久，起身把外面的铁门关上，又回到店里。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了，他说他很喜欢这款咖啡的味道，微苦、带着花香。苏唐拿起咖啡，小小喝了一口，真的有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苏唐坐在接待台后，抬头看到是林初，忍不住冲他大吼：“这下你满意了！他死了！”说完，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
    林初完全没想到苏唐会是这种反应，愣愣在站门口，半晌才犹豫着走到她身边，什么都没做，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曾勇浩在他身后，盯着这场面直摇头。
    苏唐哭了一会，擦了擦眼睛，哽咽的问：“好了，你要问什么？”
    曾勇浩递了包纸巾给她，顺便白了眼林初，说道：“陆尧有一个很强大的灵，他已经找过很多人渡灵，但那些人都因反噬而死，包括黄富绅。昨晚，林初知道你是陆尧的下个目标，急的想开10个多小时的车，通宵赶过来……”
    “你别胡说。”林初打断他，不过没什么气势。
    “我是警察，讲证据。你昨晚说这话的时候，在场有很多人证。”曾勇浩又白了他一眼，低声嘟哝了句，“注孤生。”
    “陆尧是巫灵师，我知道。如果我要帮他渡灵，也是我自愿的。”苏唐倔强的说，伸手擦了擦眼中的泪，“现在不用了，你们走吧。”
    曾勇浩看着林初，一脸恨铁不成钢，继续道：“林初一晚没睡，盯着监控，看到你们回来了，就不停打电话。他刚才也不是态度差，就是太急太担心了。”
    林初表情尴尬，低着头，眼睛无意识的瞟了眼桌上放着的咖啡。
    苏唐似乎注意到，拿起咖啡，面无表情的说：“这里没你住的地方；我没心情做饭；这也不是给你的；今天店里不营业；一会我会改监控密码。二位，走好不送。”
    曾勇浩盯着林初，见他仍什么都不说，默默叹气。
    林初又站了一会，终于点头说：“好。”
    曾勇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初居然转身往店外走，立即拿出自己名片放在桌上，对苏唐道：“有事给我电话。”
    苏唐不看他们，捧着咖啡点点头。
    曾勇浩追出去，万物外面的人行道上，拦住林初忍不住说道：“喂！人家是等你到了才哭的。你倒好，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
    林初笑了笑，假装淡定的说：“别误会，其实……也不熟。”刚才，突然想到苏崇湘的那段录音，虽然家中没王位要继续，但也不想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好在，她没事。
    “不熟？不熟，你这么担心干吗？我又不瞎。好，就算不熟。现在人家店里死了人，你好意思把女孩子一个人留店里？就当普通朋友，也该安慰下吧。”曾勇浩盯着他，见他全程低头不说话，没好气的说：“我现在去警局，会坐晚上最后那班车回去。你随意，车票报销。”
    说完不理他，顾自走了。
    ※
    陆尧死了，黄富绅的案子也就此终结。
    只是富绅集团内部的风波，才刚刚开始。先是谢遇安领走了遗体，紧接着，郑光宗就要让他签股份转让协议。然后，韩卓尔的赢道投资，突然提出富绅集团财务做假，不予放款。同天，赵雪姿居然拿出了一份黄富绅豪宅的赠予协议。
    于是，富绅集团的故事，天天上热搜。
    当然这都与曾勇浩无关，只是在看到林初的车票时，实在没忍住，不管他有没在上课，立即拨了电话。
    林初拒了两次后终于接了，“刚才在上课，干吗？”
    “你有病吧？！”曾勇浩盯着车票，上面的时间，居然是当天13点50分。
    林初淡定的说：“没有。”
    “你真把她一个人留店里？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就算普通朋友也不能这样！你厉害、你牛b，你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喂，警察讲证据，你不先取证就定罪？”林初说。
    “好，你说。”曾勇浩压着火气道。
    林初叹了口气，“我联系了她合伙人，她父母应该会来陪。还有，我和她真没关系。”
    “真要没关系，那天就是给我地址，让我自己去了。兄弟，来回差不多2千公里路呐。我不是要干涉你生活，我是怕等你开窍了，发现没人等你了。到时候，后悔没用。”曾勇浩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