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牵扯到了丁家，王永亮在路上又给李封去了一个电话，给他下了死命令，三天内必须破案，否则就让他回家种地去。
    这只是表明了王永亮的态度，能不能三天就结案谁都说不了，不过压力全都给到了李封这边，他知道自己破不了案也没脸继续干下去了。
    此次对王畅审讯，没有任何的前奏，李封直接拿出了萧芸拍摄的视频给她观看，让她从第一视觉走到了第三视觉，亲眼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参与拍摄造谣的。
    看着视频里的画面，王畅先是难以置信，随后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像是受了内伤。
    李封调侃道：“王畅，你该不会也喝咖啡过敏了吧，只是你的反应比陆丽丽可是慢了好几个节奏呀，事实证据摆在面前，你还想怎么狡辩呀，不管是咖啡中毒也好，还是吃错了别的东西也罢，你总得说两句呀。”
    王畅腮帮子鼓鼓的，比吃了两斤老鼠屎还难受，一脸颓废地说道：“你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我认罪。”
    李封语气轻松地说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倒急着认罪了，我问你，你是怎么找上陆丽丽的，在那间办公室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是你在旁边推波助澜，陆丽丽未必下得了这个决心。”
    王畅冷哼道：“其实不用我说，为了钱她也会干的。”
    李封一拍桌子，沉声道：“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那些话都是你教给她的，没有你她能编得出来吗？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着谁来救你吗？你还是不肯老实，告诉你！你现在不肯说，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陪着你，直到你开口为止。”
    王畅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听到这些话，人生好像是做梦，有的时候宁愿自己一直在梦中，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然后欺骗所有人，能赖则赖幸福在前方。
    他们掌握了绝对的证据，自己的挣扎在他们眼里只是看小丑表演吧。
    梦是该醒了啊。
    王畅落寞地说道：“好吧，我什么都说，不过我先声明一点，不论是对张佳佳亦或是丁雯雯，我和她们不存在私人恩怨，这一切都是一笔生意而已，有人出了高价钱要抹黑张佳佳，那个人是谁我不清楚，有个中间人和我联络，只是这会儿她应该早就不在安远了，这个人是给学校食堂送菜的，我不知道名字，这也是为了彼此的安全考虑吧，她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李封皱眉道：“一个送菜的怎么就成了中间人呢？”
    王畅解释道：“中间人是谁都可以，最关键是得和雇主搭上关系，我也是猜测啊，出钱抹黑张佳佳的人其实还是她的某个同学，而那个卖菜的在学校出入自由，方便和她联络，于是就选了她做中间人了啊。”
    李封接着问道：“这样的事情你很熟练啊，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来富的采访视频是不是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呢？”
    王畅摇头说道：“那个可不是我，不过也是我们公司的人做的，针对不同的人会派出不同的面孔，像张来富这样的老油条，我可应付不来......”
    随着她的讲述，李封了解到她所在的公司表面上是做化妆品的，其内在却是一个专门靠推动舆论发财的企业，核心员工大概就几十个，他们认为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舆论的存在，他们可以化为无形，将舆论转变为巨大的流量，同时也可以借助舆论来改变一个人的形象，做出非常有效的公关处理，就拿去年的公交车坠江事件，他们从中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牟利近千万。
    而此次事件，老板先拿了大头，她们只分了其中一部分，后续还有几十万到账，还是由她、同事、陆丽丽以及负责她的主管平分。
    除此之外，他们公司还有别的业务，那就是帮助有钱人逃税，总之就是合法的事情他们不干，能赚钱的擦边球业务怎么莽怎么来，图的就是一个快。
    王畅交代得这么痛快，当然不是自己良心发现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跑不了，装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再加上她负责的那些业务对于公司总体而言都只是九牛一毛的小单子，不如老老实实全说了，这样还能争取为自己减刑。
    而且像她们这样的完全没有必要和公司一起陪葬，老板多精明一个人，自己待在国外，另外找了一个代理人，冒险的事情全都是员工在干，没出事还好，任何一方面露了马脚都是一起玩完，谁都不会觉得自己可以顶住压力不出卖别人，她也只是做了唯一能做的正确选择。
    说他们高明吧其本质上也就是所谓的网络水军而已，只不过是效率更高了，隐秘性更强，他们把一些未经证实的视频发布到网上，都是那些像张来富这样的“受害者”，发布的东西让人更加难以辨别真假，加上大环境如此便给了他们这个野蛮生长的空间和机会。
    除了老板不在国内，王畅另外提供了公司里重要的几名主管信息，这些人才是公司里的大鱼。
    王畅叹息道：“我都这么合作了，是不是能对我进行宽大呢？”
    李封淡淡说道：“有件事我很好巧啊，干你们这一行的，无端对别人进行抹黑，你们就不怕有一天这件事同样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说你们都已经习惯麻木了，向来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王畅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们也是有原则的，绝对不碰和孩子有关的舆论事件，这是老板的底细，他曾经说如果有谁敢私下违反这个禁令，那么必然会亲自去将那个人送去自首的，所以比起某些水军，我们应该算作是比较有良心那一类。”
    李封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所谓不伤害孩子就是有良心，那伤害其他人就理所应当吗？
    他看得比王畅要清楚得多，这老板之所以定下规矩，那是因为对方知道孩子心里承受能力较差，稍微想不开就没了，而且关系到年龄这么小必然会引起重视以及广大群众的不满，事情闹大了对他们这种隐藏性强的组织没有好处，所以才定下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规矩来。
    李封淡淡说道：“你不知道中间人叫什么，她的样子总见过吧。”
    王畅点点头：“是见过，但是我们只见过一次，而且她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听声音像是个中年女人，个子比我高一点点。”
    李封轻声说道：“谢谢你的合作，我先出去了，待会儿还有人进来跟你谈话的。”
    她心里有些奇怪，自己把知道的全说了，还有什么人要找自己谈话呢。
    既然王畅表示愿意合作，随即徐苏阳便走了进来，告诉她如果肯配合参加开关于辟谣的新闻发布会，那么就给她再记上一功，也很简单，就是让她在公众面前认个错，把近来的舆情说清楚，到时候舆论就不攻自破了，这送上门的好处王畅岂有拒绝的道理，当场便答应了。
    王畅擅长将没有的事情编造得近乎合理，做一个正面的回应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让她参与进来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一来更有说服力，二来呢也给那些还隐藏在暗处的水军树立一个榜样。
    这方面李封就不参与了，他的主要工作是破案，王畅提供的几个人全都不能放过，而最关键的则是那个中间人，王畅说对方有可能跑了，不管跑没跑，先确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再说，抓捕工作则交给下面的警员处理。
    随即李封和萧芸再次赶到了学校，来到学校食堂打听送菜人的情况。
    学校的食堂是个人承包的，流动率很高，每学期都会换个两三家的，餐厅老板对李封的到来非常重视，以为自己食堂的菜出现了问题，二话不说就把送菜员叫了过来。
    食堂老板将送菜员拉到自己身旁，轻声介绍道：“他是我的侄子，你们叫他小满就可以。”
    李封看了小伙子半天，然后对着食堂老板问道：“你们这还有别的送菜员吗？”
    “没有了啊。”食堂老板疑惑地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大学食堂的竞争非常激烈，我们必须得保证饭菜的质量，如果让学生形成固有印象，比如说我们这个窗口的蔬菜不新鲜了，或者有别的问题，那我怎么干得下去呀，所以送菜员必须是自己人，马虎不得，外人我可放心不下。”
    李封皱了皱眉，送菜员变成了男的，难道说是王畅骗了自己？
    思索片刻，他轻声说道：“嗯，那就没问题了，你可以走了。”
    闻听此言，两人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把人喊过来看一眼啥也不说就让走了，这不是折腾人嘛，不过他们可不敢多说别的，别没事整出事儿来。
    将二人打发走，李封生气地说道：“好家伙，我们都被王畅给耍了。”
    萧芸眯着眼睛道：“未必是她在说谎，只能说是那个中间人骗了她，你想呀，王畅连人家的名字都不清楚，证明两个人之间不存在信任的基础，又怎么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呢。”
    李封轻声说道：“这么一来，咱们上哪找中间人去，人家早跑了，时间耽误得越久越没戏，我看线索也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