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忍不住垂头丧气。
认命了，自从去了一趟鲁王宫，他身边的邪门事情几乎就没断过。
倒还真对得起他这名字啊。
“这就是机会，出去的路，应该就在这树林里。”
“小江，你没骗我吧？”
“胖哥这话说的。我也想出去，怎么会骗你呢？张爷懂得不少，不信你们问他。”
这还用问么？看张麒灵那架势，就知道该行动了。
有他在，江浸月觉得轮不上自己卖弄本领，便心安理得地跟在后面。
阿宁估计是被他之前的话给恶心到了，至今没给他半个好脸色。
冷美人，真不愧是传闻中的冷美人。
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无邪刚想跟胖子说句话，此时眼前却红光大盛。
其他人当然也看见了这些红光。立时张麒灵就停下脚步，提着黑金古刀，做出了备战的姿态。
“嘶嘶——嘶嘶”
“它们对光源敏感，把灯灭了！”小哥说。
“什么声音？”胖子问。
“听起来……像蛇。”无邪回答。
“你怕了？”黑眼镜没别的意思，只是听出无邪的嗓音有点抖。
“……”
无邪没回答，因为他头顶的树叶丛间，正冒着诡异的声音。一对灯泡似的血瞳，死死地锁定了他的脑门。
“这，这要真是蛇，这得有多少？”胖子低声说。
“你数数，周围有多少对眼睛不就行了。”黑眼镜这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这周围红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慢慢涌过来，真是让人发怵。
“小，小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无邪欲哭无泪。
但稍后，他的鼻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那只红眼睛的怪物，好像也退却了。
“小哥，你又——”
无邪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及时刹住了话头。
小哥，他其实不用这样的。虽然现在的处境不甚乐观，但是他动不动就放宝血，对身体怎么会有好处？
哎，要是能平安从这里逃出去的话，他可得多买点猪肝肉圆汤给小哥补补。
“没想到，传说中的蛇鸮……竟然真的存在？”黑眼镜语带惊疑地说。
“这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鸱鸮。”无邪问。
“你们看不到，这玩意儿像蛇又像鸟，浑身无麟，全都是毛。它身体的中段长着一对翅膀，蛇头很尖，像鹰。”
“好家伙，那这种畜生是怎么生出来的？”
此刻，胖子心中的好奇竟然大过了恐惧。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种东西，我也是从前在一本破书上偶然看到的。”
黑瞎子在越黑的地方，就看得越清楚。因此在场的几人都不曾怀疑他的话。
然而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周围的红光一瞬间扑了过来。
“他娘的，这怪物差点咬掉胖爷一块肉！”
胖子疼得龇牙咧嘴。
张麒灵继续用血驱赶红眼怪蛇，在半分钟之内又斩杀了十几条。
这种怪蛇临死前的叫声听起来十分恐怖，不像之前在捕猎时的嘶嘶声，而是鸟兽一般的尖厉凄号。
如果说刚刚的突然攻击只是怪蛇的试探，那么张麒灵干脆利落的一番斩杀已经激起了它们暴虐的因子。
怪物开始疯狂反扑，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就连无邪也不例外。
不过这种怪蛇虽然凶残，眼睛却是它们的弱点。
黑眼镜和张麒灵发现这一点后，和其他人一同奋力抵挡了片刻，也没让这群怪物讨到什么好。
——
“阴铭将使，您看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让卮水神官知道这里死了众多的蛇崽，定然……不肯甘休。”
“纵使如此，你我又能如何？蛇崽又不是我们杀的，谁让它们不好好在冥池里呆着，跑到九幽阵里去的？”
“那万一卮水神官怪罪下来……我等该如何交差？”
“怕什么？命我等在此处设下九幽阵的是阎君。神官若想要问罪，那得去找阎君。”
“可是……”
“可是什么呀？再退一万步讲，那也是因为冥府的春秋劫使得结界动荡，这才使羽蛇误闯人间。”
在冥界的官场浸淫多年，阴铭是很懂的。
一旦神官追究，这个锅大不了就交给春秋劫去背咯！
“将使，那这些人类怎么处理啊？”
“这九幽阵是摆设么？那十八般苦楚不得让他们都尝尝？毕竟机会难得嘛。”
“属下明白了！”
——
无邪的意识恢复了，但他不敢睁眼；害怕会像刚才一样，一睁眼就和空洞的头颅对视上。
他觉得自己身边是没有人的，不然小哥胖子他们总会拉着他起来，说上几句话。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难道是幻境么？
如果是幻境，那也太逼真了点。如果是真实的，又为什么这样匪夷所思？
刚刚还一直有小哥带路，他们才勉强闯过阴森恐怖的古战场遗迹，在三米长的鬼斧下捡了一条命。
无邪觉得自己快变成神经衰弱了。
刚刚在那处古战场，他被一个无头的古代将军给吓得不轻。那个将军甚至还想砍了无邪的头给自己安上，这可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有小哥在，估计他这会也没办法像这样闭着眼睛思考。
是做梦吧？
无邪想到了一个可能。
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境。只是这个梦很长，他还没醒过来而已。
梦究竟有几重，其实谁也说不清楚。理论上说，只要人没有醒来，这个梦就可以一直做下去。
所以，他是不是还没醒呢？说不定，他其实还正躺在自己的无山居里睡觉呢？
如果这个是真的，那什么是假的？
老痒是假的、青铜树枝是假的、所谓的物质化能力是假的。那他呢？他是不是也是假的？他究竟是他自己，还是物质化出来的产物？
无邪陷入了深层的思维中，几乎不可自拔。
不，这些都是梦。
物质化的能力根本没有得到证实，也许那些都只是老烊失去母亲之后的臆测。
他就是无邪，没有什么所谓的替代者之分。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境，都是虚幻。
无邪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