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篇(3)
作者:夷歌起   吞了无极果的她自由了最新章节     
    \/愿我娇娇,长命无忧。\/
    傅元姬和傅瑢结婚的第三年,元容风投的业绩已经做到了界内翘楚。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傅家在背后的支持。
    这年秋季的时候,傅英华又做了一场手术。
    吃中秋团圆饭的那天,老爷子只在饭桌上坐了十分钟。
    之后,他把傅元姬和傅瑢叫到书房里去聊天。
    “听说元容最近势头强劲,做得不错。”
    老爷子露出赞许之色。
    “那也是爷爷您教得好嘛。”傅元姬笑着给他揉肩。
    “我老了。以后,就全靠你们年轻人咯!”
    “爷爷才不老呢!您啊,就放宽心养身体嘛!”
    术后的一个月,原本看着还好。但是突然有一日,老爷子的情况就恶化了。
    肺部的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傅英华自己心里有数,怎么都不愿意再做手术了。
    傅元姬推了手头的工作,搬到老宅和傅家的护工一起照顾爷爷。
    外面太冷,她就跟爷爷坐在屋里聊天。
    暖和一些,又有太阳的时候,她就推他到花园里去逛逛。
    傅瑢也跟她一起住在老宅,空闲的时间就陪老爷子过过棋瘾。
    “爷爷,您怎么还带悔棋的呢?”傅元姬坐在一旁看他们爷孙俩下棋,笑着说。
    “哎呀,我这一把年纪了,你们就不能让让我?”
    傅瑢手里拿着一子迟迟未下,“爷爷您随意。更何况,一开始那是您让我。”
    “哈哈哈,还是阿瑢你懂事。”
    “哼!看来爷爷是不疼我了!”
    傅元姬知道爷爷是在跟她开玩笑,所以她才这样说。
    然而。
    时间才最是无情的东西。
    老爷子终究没能跨过这个冬天,他说过会陪孙女再好好过个年,要永远食言了。
    可恨老人的丧事还没办完,傅家的那些子孙就围绕着财产分配吵得不可开交。
    傅英华生前留下了遗嘱,放在了老郑和全律师那里。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遗嘱已经宣读完毕。
    “不公平啊!我们家凭什么只得了这一点儿股份?”
    “我说弟妹,做人可得知足啊。除了你们现在住的那一栋,老爷子可是把水兰园的那处房产都给敏敏了。”
    傅三太太闻言,翻着白眼看向傅燕瑜和傅燕青的母亲,傅二太太。
    哼,老二是最后的赢家,当然会说这种不痛不痒的话。
    斗了这么多年,合着继承权还是他们家的。
    傅元姬知道爷爷这样安排自有道理,但是看到他们那一副胜利者嘴脸的时候,她的心里仍有浓浓的不甘。
    不过,老爷子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让几个儿子互相制衡,再借助合法机制,在必要时期让外部人员介入集团管理。
    这就是他的高明。
    守业者,在贤不在显。
    他懂。
    但是前不顾后,少不压长的道理,他也懂。
    傅家的基业,无论如何他只能保到这里了。
    ——
    除了发红的眼角,傅元姬的面色一直很平静。
    直到葬礼结束之后,被强力压制的那阵心悸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表姐!”
    傅瑢刚要送宾客出门,身后就传来一阵惊呼。
    他转身去看,傅元姬已然昏倒在了许曼筠的怀里。
    “姐夫快过来!表姐她晕倒了!”
    傅瑢这会也顾不得去送宾客了,他飞快地跑回去,把傅元姬抱了起来。
    “阿辛,去医院!快!”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无论真假,他们对傅元姬的情况似乎都十分担心。
    许曼筠愣在原地,几乎浑身发冷。
    前世的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不停放映。
    难道这一次,他们还会踏进同样的轨道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世她和蒋明贤的事情都可以改变,那表姐为什么不可以?
    许曼筠也坐上了赶去医院的车,等待手术的结果。
    谢天谢地,表姐这次只是昏倒,没出什么大事。
    “姐,医生说你是压力太大,积郁在心才会发病。现在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你得多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担心会刺激到她,许曼筠就没有说再深一些的话。
    他们似乎低估了傅元姬的承受能力,在那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和情绪一直很稳定。
    她说:生老病死,无可避免。能陪爷爷走完最后一程,她对奶奶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
    [三九啊,你说我养你这个小废物还有什么用?]
    识海之中的景象一变,统子就知道元姬的本体神魂已经苏醒过来。
    【宿主,你……醒啦?】
    千界万道的躯体始终不能完全容纳她作为情道法则化身的命魂,只可能永远无限接近。所以在三千世界中,元姬的本体神魂多半都是隐封状态。
    命魂将出,已是归途。
    这个躯壳,怕是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此番人间事了之后,她又该去无极之墟飘飘荡荡了。
    ——
    难怪古语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脚下都接近暮春了,这山上的百花,好像才开。
    “哥,你从半夜就开始爬了。现在马上都快日出了,要不再歇一会儿吧。”
    傅长松微微喘着气,脚下爬着山路的步履没停。
    他略前方的同行者留给他一个背影,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累了,就先下山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那人语气沉稳,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傅长松却没有再开口,而是加快了速度,跟上了前面的那人。
    “我说过你要是累了就停下。年纪不小了,别逞能。”
    傅长松抓抓脑袋:“哥你比我还大几岁呢,你都不觉得累,我也不累!走吧!”
    旁边被傅长松叫做哥的男人已经行至中年,两鬓间的白发比他还多。
    尽管这张脸经历了许多岁月的风霜,但仍然能看出他年轻时应该也有一副英朗雅逸的脸庞。
    傅长松脚下爬着山路,心里却在叹着气。
    今年应该是第七年了。
    大小姐走了七年,瑢哥也来这里七次了。
    小姐生前很想爬这座山,却因为手术,一直没能来。
    所以瑢哥在她走后,每年都要来一趟,在山顶的云歇寺里给她上柱香。
    往年瑢哥都是自己来,手底下的那些老人也想去尽一尽心,但是都被他拦住了。
    而今年,自己说什么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小姐不在了,她跟瑢哥也没要孩子,身边的旧人与傅家更没什么关联了。
    是瑢哥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还愿意处处帮衬着几个兄弟们。
    小林家里最近忙着给儿子办婚礼,萧崇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长松觉得自己来就自己来吧,没必要再叫上他们。
    人到中年,许多事都看得开了。时间虽然过去了,但大家都知道,情在心里没忘。
    瑢哥这些年一直看顾着几处生意,操劳了不少心力。他也不是铁打的,这些年的体检报告还藏着不给人看。
    傅长松想着瑢哥的岁数不比以前,云崖山向来又不是好爬的。
    他这次跟着过来,既是为尽尽自己的心意,也是想能让瑢哥多个伴,好互相照应着。
    三四月份来爬山的游客不少,年轻人也有很多;但是极少有像傅瑢这样,爬了几个小时还精神十足的。
    好容易爬到了山顶,现在差不多刚刚日出。
    傅瑢手里拿着登山杖,终于缓步停了下来。
    “哥,到了,到了,咱们先歇会儿吧。”
    “唉,不服老真是不行了。”
    “哥,你今年的体检报告拿了没有?”
    “你的呢?”傅瑢笑着反问他,眼角的笑纹勾勒着时光的痕迹。
    “嗐,老样子。不过再陪你爬两年山,不成问题。”
    傅长松语气轻快,但他下一秒又正色起来。
    “不过哥,你真得保重身体了。凡事问心无愧就行,你少揽点担子吧。屿州那边有段景呢,他能独挡一面。”
    云歇寺坐落在云崖山山顶上的重莲峰。据说峰顶这片形似三重莲台的平地,是佛祖座下金翅大鹏鸟歇过脚的地方。
    后来这里建起了寺庙,官家封禅时听说当地的传说;原本打算改名,后来都作罢了。
    所以云歇寺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寺庙中有个着名的景点,是一棵近千年的古柏树。它经历了数次雷劈都屹立不倒,现在已然成了游客们的打卡点。
    老柏树就在佛香阁东面的不远处,树上挂满了红绸和祈福的木牌。
    长松跟着傅瑢走近大殿,没一会儿就有一位穿着僧袍的沙弥朝他们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这次好像来得晚一些。慧空住持已经去山林中采药了,他临走时让小僧等在这里问候施主。还有之前休息的禅房已经准备好了,请施主自便。”
    “有劳挂念。”
    “有劳挂念。”
    长松也跟着傅瑢回了一个佛礼。
    他们二人跟着沙弥到了佛像前,上香之后又取了两块檀木做的福牌。
    “替你自己和家里人也求一个吧。”傅瑢看着长松手里的那块木牌说道。
    “可是我……我写字没有瑢哥你写的好看。”
    “这和字的好坏有什么关系?心诚就行。”
    傅瑢淡淡一笑。
    他放下毛笔,轻柔地抚摸着檀木牌上雕刻的纹理。
    之后,他们走到了殿外,走到了那棵柏树的面前。
    山水长流,松柏常青。
    满目的红色,虔诚而热切,压得让人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绿色枝丫。
    持香的众生,所拜究竟是佛心,还是欲望?
    檀木牌上有一根细长的红绳,傅瑢把它跟树上的红绸系在了一起。
    此时,峰顶一阵清风吹过,把那块木牌翻了个面。
    它一面刻着重重莲花,另一面写着被风干的几个字:
    愿我娇娇,长命无忧。
    傅瑢立在山崖的护栏旁边,看着远处空中飞着的一群归鸟,沉默了许久。
    ……
    “走吧,长松。元容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希望这次,航班不要再延误了。”
    “哥,事情是做不完的。我觉得,咱们没事儿多在这看看风景,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