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
    段小芸调皮地笑了一声，跑到里屋去看她瑢二哥的新媳妇。
    “哇，二哥！你的新媳妇好漂亮啊！”
    小丫头进到里屋，看见仙女似的傅元姬，简直一副目不转睛的表情。
    “你这孩子！啥都不懂在这讲什么话，真没规矩！”
    随后进来的段妈妈揪了揪小芸的辫子，笑着对傅元姬他们说：“咱们吃饭吧，人都到齐了。”
    等段奶奶，傅瑢和傅元姬都去了厅堂，段妈妈才揪住女儿说了一嘴：“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再乱说话我可揍你！”
    “哥哥说他们就是在处对象，那对象不就是新媳妇嘛！”
    “行了！就你话多！吃饭去吧！”
    与傅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比，段家的人情氛围显然不同。
    饭桌上的小丫头叽叽喳喳，一边和哥哥段景斗嘴，一边在奶奶和妈妈的面前耍宝。尤其这次小丫头听说许姐姐是电视上的大明星，就一直缠着她好奇地问这问那。
    “小芸，不许再跟你许姐姐讲话了！人到咱们家来做客，热饭没吃几口呢，你老在这问来问去！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妈妈真发火的时候，段小芸确实怕。这下见妈妈脸色严厉，小丫头只好垂头扒饭。
    “许小姐，你可别生气啊。我们家这丫头野惯了，没有一点规矩。”
    傅元姬摸了摸身边小姑娘的脑袋，笑着回段妈妈：“没事，小芸很可爱。”
    小女孩听了，或许是有点害羞。她偏头看着傅元姬，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傅元姬回视着她，也报以浅笑。
    “姑娘，你多吃点肉嘛！瞧瞧这瘦的，可怜人呐。姑娘家可要多补点营养！”
    见傅元姬很少夹肉，素菜倒是吃了不少。段奶奶于是心疼地说了一句。
    “奶奶，我平时饭量也不大，今天这些菜都很好吃，我真的吃了很多了。”
    “好吃就多吃点，啊。你跟小瑢在外面平常工作都很忙吧，难得回来一次。咱们家里自己烧的饭，总比——”
    “哎呀娘！”
    段妈妈打断了段奶奶，接过来话头：“好容易聚一起，快吃饭吧。这芋头烧土鸡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小瑢，你快给许小姐夹菜啊！”
    突然被cue到的两人有点懵。只顾埋头干饭的傅瑢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第一，他回到老家吃顿家常菜和在部队一样随性，没那么多外物的干扰。
    第二，傅元姬的习惯就是单人单餐。傅瑢还记得那时候除了傅老爷子和老太太，谁夹的菜她也不吃。
    “奶奶，没事的。我跟傅瑢平时都是自己吃自己的，习惯了。”
    这是傅元姬在他们面前第一次叫傅瑢的名字。
    听到这话，段家的几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们倒是忘了，小瑢（瑢哥）很早就被别家收养带到城里去了，改姓也是正常的。
    他现在还能记得段家村，又给村里做了那么多好事，已经很仁义了。
    要知道在当年他们村子那会儿，自家的亲戚都不愿意多养一张吃饭的嘴。
    “小瑢，你得学着多体贴人家姑娘啊！”
    长辈总是会对晚辈们说些絮絮叨叨的关心。虽然它们听起来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但是等时间过去回头再找，风里除了尘埃，什么也不剩了。
    傅瑢从善如流地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放进了傅元姬的碗里。
    一顿饭吃完，段妈妈勒令段景和段小芸去收拾残局。
    段妈妈和段奶奶陪他们在里屋说着话，傅元姬新奇地看着占了小半面墙的土炕，甚至弯下身想去看那烧灶口。
    “小心火燎到眼睛。”
    傅瑢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傅瑢，这个是不是很暖和啊？我还没见过真的土炕呢！睡在上面，应该不会跟在灶锅里一样被烤熟吧？”
    她的双眸晶亮如星，傅瑢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这么好奇又活泼的神色。
    怎么说呢？就像一个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孩子。
    看着她的那一瞬间，好像能让人生出无尽的喜爱和包容。
    傅瑢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要是土炕能把人烤熟，我还长得了这么大么？不过，烧炕的时候确实要注意一点。温度太高，还是会有危险。”
    “我要睡这个！你家有吗？”她指了指灶炕。
    “有是有，没柴火。”
    念着旧时的经历，盖新房的时候他让施工队就按正常的样式来。在后堂是砌了两屋的瓷砖土炕，但是前厅就省了。
    他一年到头回来一次，最多睡两个晚上。在前厅的床上将就一下得了，他没那个闲工夫去劈柴烧炕。
    “小瑢，许小姐，要不今晚你们就在这住下吧。许小姐，咱们哪个屋里都有这样的土炕。你要是不嫌弃，今晚就在这里睡。小瑢那家里就是个冷壳子，还是咱们这舒服。”
    不知怎的，傅元姬总觉得段妈妈口中这一声声许小姐怪怪的。
    好像她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似的，虽然的确事实如此。
    算了，随他们叫什么吧。左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那就打扰阿姨啦，我只睡过电热毯，还真没睡过这种土炕呢。”
    “行，那我先去烧点水啊。天冷，咱们洗洗脸，泡泡脚。这样睡觉才暖和嘞。外头现在还下着雪呢，你们回去那得麻烦啊！”
    说完，段妈妈就接着去忙活了。
    段妈妈走后，傅瑢问了一句：“你真的要睡在这里？”
    “不是都说好了吗？”
    傅元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都不看人的吗？段景他们家人多。”傅瑢说。
    傅元姬愣了一下，她刚刚只顾着想体验睡土炕的新奇，却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又或许她被这里热情自然的氛围所感染，所以下意识地没往更深的人情世故那边想。
    段家的三个女人，段奶奶，段妈妈和段小芸睡一张炕。段景回来就只能单烧另一张炕，或者直接睡床。
    而今晚傅瑢和傅元姬他们俩来做客，段家肯定是要单烧一张炕的。
    麻烦且不说，这个天气，干柴和炭火都得省着点。要不然，就只能全靠电了。
    对于像段家村这样承袭了多年老传统风俗的村落来说，烧火炕才是对这个冬天最大的尊重。
    傅元姬本来没想到，听了傅瑢的解释，她便明白了。
    “那我明天就让保镖多买点炭送过来？”
    “那倒不用。”傅瑢淡淡地回答，“三叔婆和婶婶他们当然不会想这么多，他们不是那种人。我就是，单纯觉得睡在别人家不自在。”
    “那你还说废话？”
    傅元姬伸手在他胸前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