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个花臂男酒足饭饱，人也有些困倦懒散，寸头毛哥拉着阿昌说道：“阿昌，我再跟你说一次。别说我毛哥没提醒你，要是屋里面那几个女人，有任何不妥，你女儿别管多大，一定要跟着标哥上游轮！”
    长发男也说道：“你也跟着标哥有一阵子了！标哥好不容易弄了一条游轮，这艘船，一次能装上千人，你想想看，那是多大的场子？珠澳那帮人以后都要以标哥马首是瞻！你要是把这事给办砸了，不光咱兄弟俩吃不了兜着走，你阿昌也要玩完！别说你女儿了，就是再赔上你一家子，都不够！”
    寸头男拍拍阿昌的肩膀：“别惹标哥不高兴！咱们都是替标哥办事的兄弟！”
    苏怀兰和姚继宗在灌木丛旁，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又是一个电车问题。
    救那几个被困的大姑娘小媳妇，那么阿昌十三岁的女儿，就会被标哥拿去当开门红，阿昌两口子也多半没有好下场。
    阿昌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早就做过助纣为虐的事，可他们十三岁的女儿不该被人带走凌辱。
    可是不救那几个女人，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从他们几人的话里，苏怀兰和姚继宗都猜到了，她们是被当做“画舫船妓”的。
    无论时代怎么变化，文明怎么发展，从以前的马车，变成了现在的汽车，可人心好像从来都没变过。以前的画舫小船，船上不过一个艄娘兼职粗使婆子，再加上一个船娘，也就完了，大的画舫再多些人也就罢了。
    现在的船竟然能装上千人，可是又如何呢，依然有人在做罪恶勾当，劫持良家女，逼她们成为“船娘子”。
    要救吗？那个小姑娘怎么办？
    不救吗？那是八九个年轻女人的性命！
    要不然阿昌的女儿和那八九个女人一起救走？阿昌两口子不是好人，他们也活该受些罪，女儿至少还小，以后送回她老家，找她的爷奶族亲，总能平安长大……
    苏怀兰不过是在说服自己，姚继宗也在说服自己。母子俩的经历很像，想法都大同小异。
    阿昌一家那么决然出走，阿昌的女儿再次回到家乡，还能落好？不可能的。即便判她个叛国罪，最坏的也就是送去劳改，至少人还活着。可是她一个十多岁的孤女，没有父母在身边，真就能活下去吗？
    天色更暗了，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母子俩又商量一番，决定改变之前的计划，分两次救人，是来不及的。
    两个花臂男早就说过了，晚上十点就来人接应。来人会把那几个女人全都带走。
    所以他们时间不多了，没办法送先送几个，再来接几个。
    母子俩很快就下定决心，将小艇拿出来，放到海边一处隐蔽地方藏好，又从旁边捡了别人扔掉的泡沫，破旧轮胎，并他们自己攒着的两个轮胎，一起绑到小艇后面，这样一来，即使不能所有人都上船，至少扶着轮胎和泡沫，也不至于脱力，至少能活着回到对岸。
    他们的想法很好，时间也还算来得及。
    此时阿昌一家坐在一起，屋里那几个女人也挤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苏怀兰从来没想过，他们想救人，可被救的人却不愿意。
    就算活过一世，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个。看着拒绝她的那个年轻姑娘，她很不理解：“姑娘，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还没嫁人吧，留下来就要被人糟蹋了，跟我走吧，我有办法把你们带出去！”
    房间里一共九个人，却只有两个人，看到苏怀兰突然破窗出现，表示了惊喜，也表示想跟她走。
    剩下的七个人很奇怪，看着苏怀兰伸过来的手，摇摇头人也往后缩。
    苏怀兰害怕动静大，惊动了那一家三口，就压低声音问：“你们没听到吗？他们要把你们带上船，那不是好地方……你们还年轻，又都长得好看，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受那些凌辱？”
    她怕海边的小艇被人偷走，那么重要的物资，当然要有人看着，所以苏怀兰是一个人回来救人的，让姚继宗在海边看好小艇。
    她的打算也很简单，先将这些被困女人们救走，等她们走了，再将阿昌两口子砍晕放倒，将阿昌的女儿带走。阿昌两口子，就随他们去吧，命大活下来，命不好那也怪不了她，谁让他们没少作恶呢，就当是报应好了。
    他们的女儿，她给带走，再花上两天，把小姑娘送回阿昌老家，也不耽误他们自己回家，甚至不用再特意跟家人打招呼。
    想法很好，计划也很完美。
    那拒绝被救的七个女人中，有一个甚至伸出手指骂苏怀兰：“你是哪里来的老女人，不要挡了我们的发财路！”
    这个女人是所有人里长相最光彩照人的一个，她可能觉得凭借自己的长相，一定能傍上一棵最大的大树，成为人上人，所以她指着苏怀兰骂，倒也真情实感，她确实觉得，苏怀兰挡了她的路。
    两个想走的女人中，有一个身体灵巧，转身就跳过去，捂住了她的嘴：“靓女，你不想走，你也不要拦着我们走啊！你想发财是你的事，我们想走，你们不能坏了我们的事啊！”
    被捂住嘴巴的女人想挣开，却一时间动不了，旁边有个女人小声说道：“我们几个人，都被点过数的，你们俩跑了，剩下我们七个怎么办？你也听说了，他们都能拿小丫头片子出气，为什么就不会拿我们几个出气！”
    那被捂住嘴巴的女人拼命点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又有人上来帮忙，将那双捂人嘴巴的手给架开了。
    动静越来越大，阿昌在门外敲门警告：“别说话，我们好歹早来了两年，谁要敢动歪心思，你们无论走到哪里，我阿昌都要拿着刀子找上门去！”
    硬话说完了，阿昌媳妇开始扮好人：“听我说啊，游轮上特别豪华，不光有自己的房间，听说房间还有卫生间马桶！吃喝拉撒，一天到晚都有人伺候！这不是比那旧时地主老财的日子还好过？这是神仙日子啊，你们还有钱挣啦！”
    阿昌也开始附和：“陪着客人打打牌，客人赢了，都特别大方，小费一给给一叠！你以前干一年，都不见得能有这么的钱！”
    原来门被锁上，两口子也没有钥匙，只能这样隔着门，说些所谓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