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姜绾一愣，有点没听明白。
    刚才他不是还在乱吃飞醋，怎么还突然觉得她委屈了？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
    姜绾少见没躲闪他的视线，仰着细白的颈精致小巧的下巴定定地望着傅景川。
    微微正色。
    “就是，娃们上学的事儿。”
    傅景川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上的青茬儿，“毕竟他们不是亲生的，是收养的。”
    “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情绪，我也能理解。”
    “怎么说呢... ...就是，我的意思是... ...”
    “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委屈的慌，你得跟我说，没必要把什么想法都憋心里，为了证明给谁看做你不情愿的事情。”
    傅景川寻思让俩娃上学的这个事儿，外面也确实有风言风语。
    虽然让娃们读书的确是好事，但他也不希望姜绾是为了那些闲话去做的，实际上心里不愿意。
    傅景川在收养傅辰跟傅小妍这件事上想的挺清楚，他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们好，但是如果媳妇儿有意见，也绝不能不管不顾。
    一养养俩，还都不是亲生的。
    有些私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傅景川，你这话说的不对。”
    姜绾抬了抬眉梢，语气竟显得有几分伶俐，像是在训他似的。
    傅景川不自觉地轻牵唇角，心窝窝儿里像是被羽毛撩了一下儿。
    怎着？
    终于等到被媳妇儿训了么这是？
    他心里发痒，还真觉得这种感觉不差呢。
    可看这小女人好像很认真，他便勉强压下笑意，闷闷地“嗯？”了声，意思让她接着说下去。
    姜绾道，“你当初既然已经决定收养这两个娃，你就要想好，把他们当亲生的养。”
    “不能有分别心。”
    “我知道这对谁来说都有点难，但如果从你这儿就觉得，你对娃们的态度是可以为了另一半退后的，那你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养他们。”
    “从前，唐婶子的那些事儿你之所以一点都不知道，一是因为你不经常回家来，二是因为辰辰跟小妍那俩娃其实啥都懂。”
    “他俩知道自己不是你亲生的，不想给你找麻烦。”
    “你要是一直强调他们是收养的，他们心里也一直有疙瘩，这久而久之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谁都过得不舒服。我听说... ...这俩孩子是你已故战友的，他在天上也肯定会不安心吧。”
    “... ...”
    傅景川自小到大，还真是没被人用话噎到过几回。
    不禁有点发愣，狭长冷肃的眸中划过一抹错愕。
    而后姜绾便继续道：“上学的事情我一开始就想了，因为我发现辰辰有时候还能说出个成语来，可见这孩子不知道是啥时候自己翻了书的。”
    “还有，读书虽然花钱，可对于未来而言只算得上是个投资罢了。有了文凭，他们以后起步点就要比很多人都高，更有能力养活自己，拥有更好的生活。这也能让我们省心，不是吗？”
    “我不是那种，要活在别人嘴里的人。”
    “我做的，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傅景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姜绾说话，视线逐渐愈发深沉，眸色暗如滴墨。
    好半晌的沉默，都有点令姜绾心头颤悠了，他才忽然抬起粗粝的大手。
    而后轻柔地——落在她头上。
    姜绾的发质比较细软，乌黑而垂密又带着自然的弧度。
    总会有俏皮的小绒毛浮在鬓边，头顶。
    摸上去的时候软乎乎的、暖融融的，掌心有点痒。
    “姜绾，”傅景川声音隐约透着几分喑哑。
    看着她道：“其实我从前不这样儿，我就是... ...”
    “你不一样。”
    “在我这儿，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明白么？”
    傅景川指尖从她头顶下来，掠过她耳侧，把一捋发丝别到她白嫩的耳朵后面，无奈笑道：“我也不怕你乐我，刚才我看你跟于老师站一块儿，他还说要送你。”
    “我就是不痛快了。”
    “我以前没为了别的女人不痛快过。”
    “我知道我是心里稀罕你，真把你当媳妇儿了。”
    “就觉得你是我媳妇儿，别人都不能惦记。”
    “你刚才训我，没训错。可你也得理解我... ...底下的新兵们有时候经常说句话，说像我这样的人要是真看上谁了，那就是老房子着火，根本控制不住。”
    “所以我才... ...我就是，怕你不高兴。”
    傅景川说着说着也有点臊了。
    他觉得自己怎么就突然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了。
    磨磨唧唧的。
    “反正我接受你的批评，以后肯定改。”
    他蹙着剑眉道：“我肯定努力改掉粗心大意糙性子的毛病，多关心点儿俩娃。”
    “还有，我真得谢谢你。”
    “真心的。”
    “刚才那些话，没别人跟我说过，老爷子都没说过。”
    “... ...不，不用谢。”
    姜绾发现了，自己好像真的特别扛不住他炙热而坦诚的夸奖。
    尤其是这双狭长漆黑的眸，认认真真全心全意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几乎觉得自己头顶都在冒烟。
    姜绾垂下眸，长睫颤啊颤的。
    傅景川的手帮她捋了捋头发以后，就自然而然地搭在她手臂上。
    被他触碰的肌肤，尽管隔着布料都比别的地方要热、要痒。
    “... ...我给你热饭去，你回屋儿等着。”
    傅景川由上自下，俯视着小女人逐渐开始绯红的莹白脸颊，嗓子眼有点发干发紧。
    清了清嗓子，转身去厨房了。
    他差点没忍住又亲了她... ...
    可这大门四敞着，没准儿路过个什么人的。
    傅景川从网兜里拿出铝饭盒，无声眯起深眸。
    昨夜她那样甜软妩媚，好像随时都要化了的饴糖一般的娇态，他不想让任何人窥见。
    哪怕只是半眼都不行。
    傅景川折了树枝子塞进灶膛，生了火烧了水，放了篦子。
    把饭盒隔水加热。
    “姜阿姨！！姜阿姨！！”
    姜绾没想回屋，气温逐渐升高，这几天就连晚上屋里都开始闷热。
    还不如站在院子里呢。
    正拍了拍热意未退下的脸，仰头看天儿，便见傅辰满脸写着惊喜和不可置信，拉着傅小妍的手噔噔噔地飞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