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3:任何杀不死她的,都会让她更加强大,她要去寻她的道了
作者:正余弦生活在太阳   卷王小师妹修仙界第一难杀最新章节     
    乌姀的思绪随着这桃花酥的香味回到了那个充斥着血泪的十五岁。
    十岁的乌姀,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修士了。
    师尊爱她,师兄师姐们爱她,爹娘疼她,一切都好得不得了!
    直到乌卿月的到来。
    “大师兄,今日陪师妹去摘莲蓬可好?”挽着双发髻的小师妹眼似潭水云雾,单手托腮撑在矮案几上,氤氲出几分撒娇之意。
    大师兄云祁湛君子端方,俊美无双,一把斩鸿剑同辈无人在其上,是最年轻的天才剑修,剑出封喉,用的是杀招,人却温和有礼似青竹。
    云祁湛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脸颊上的软肉,嗓音清和温柔,“无人陪着师妹?”
    “二师兄下山取药了,三师兄去帮我收拾前日欺负我的小胖墩了,四师姐陪着五师姐也下山了,无人陪我玩。”
    乌姀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敛眸伤心不语……她装的。
    将师妹偷偷觑他眼色的狡黠神情尽收眼底,云祁湛无奈,将宗门青史放下,拿起配剑,“走罢。”
    乌姀脸上的神情荡然一空,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跟上大师兄的脚步。
    大师兄对她最好了,无论多忙,有多少书要看,只要她开口央他,他总会放下所有的事陪她。
    乌姀看着大师兄的背影,只觉得他是世界上最高大伟岸的人了,身板挺直板正,剑身的粉色剑穗与他整个人格外不符,尤其是蕴含着寒光杀气的斩鸿剑。
    可见制作剑穗的人手艺极其不精,歪七扭八地随意一缠,就当完成了,坏蛋三师兄拿到的第二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可大师兄一戴就是七年。
    云祁湛顿住脚步,有些无奈,“不走?”
    “来,来啦!”
    ——
    十一岁那年。
    这天是爹娘下山做任务归来的日子,乌姀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胸腔里是因为兴奋而激动雀跃得几乎跳出来的心脏。
    她索性在床板上坐直身子,拿着剑坐在山头等,披星戴月,重重霜气凝在羽睫上,如同此时的鱼肚天泛着白,寒气染衣袖。
    她冻得瑟瑟发抖,师尊来了,牵起她的手,用真气奢侈地给她暖身子。
    一夜未睡,她有些困乏,可还是因为爹娘的身影出现在山路而雀跃地跳起来。
    爹娘带着一身伤,和一个小女孩回来了。
    那姑娘看着年长她几岁,是个未与天道联系的凡人,神色却异常坚毅。
    一向豪气万丈的爹擦着眼泪,娘亲则是蹲下身,温和地按住她的双肩,“以后卿月就是你姐姐了,你们要好好相处,知不知道?”
    乌姀有些茫然,“姐姐的爹娘呢?”
    “姐姐的爹娘……是因为我们才死的啊。”
    娘亲哭得泣不成声,乌姀伸出温软的小手,擦去了娘亲的眼泪,声音乖乖软软却坚毅,“我会和姐姐好好相处的。”
    师尊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峰主和夫人莫要悲恸,既然她是阿姀的姐姐,自然也是我的徒儿,本君会护她们无忧。”
    乌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师姐,如翠竹如竹柏,如峭壁上坚韧不屈的蒲苇,玉容冷俏,齿若编贝。
    和她对视一眼,她的眼神很复杂。
    似同情,似在看温室的小花,似讥诮,似看不起。
    乌姀不懂,但她甩甩脑袋,把多余的想法甩出脑袋,开怀笑着上前执起她的手,“师妹,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她和乌卿月一起长大,一些东西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然滋生改变,就连云祁湛的粉色剑穗,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青蓝色剑穗。
    “大师兄,你可还记得明日是什么日子?”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乌姀托着腮,满眼期待。
    云祁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难得露出倦容,“阿姀,月儿整日都在山头练剑,她虽然天赋不及你,但远比你用功,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怎还如此贪玩。”
    乌姀从来没被崇拜的大师兄这么说过,再者她每日都有好好练剑的,只是明日是她的生辰罢了。
    她一拍桌子,愤而离席,刻意慢了脚步——大师兄第一次没来追她。
    乌姀用余光偷偷觑他,却见他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耍小性子的,大师兄已经够累了。
    可是她放不下面子,仍高昂着脑袋,去找其他人。
    一个时辰后,乌姀坐在桃花树下,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今天师尊,师兄师姐们没有一个人猜到明日是她生辰呢?就连爹娘也是!
    怎么每一个人都像是有事要忙的样子!
    忽然,她灵光一闪。
    莫非师尊师兄师姐们要像往年那样,故意忘记自己的生辰,就想给她个惊喜?
    于是乌姀喜滋滋地下山买了自己最喜欢的桃花酥,在桃花树下的石桌铺上自己最珍贵的轻罗,斟上桃花酒。
    直至子夜,仍是静悄悄的。
    乌姀先耐不住性子,提着裙摆去找人了。
    先走到空绝真君行宫,里边灯火通明,不少人头攒动。
    她屏息敛气,提步贴至墙根,往里瞄了一眼——
    空绝真君,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五师姐,还有她爹他娘……大家都在!
    还说不是装作不知道她的生辰?
    乌姀得意轻哼,侧身偷听。
    “阿姀是至纯的水灵根,水性温和,滋养万物,正好和月儿的木灵根不对冲,若是以她的内丹为引,是否就能提升她的天赋?”
    这是……她阿娘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内丹?
    乌姀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大气不敢喘,她听见大师兄担忧的声音,“如此,会不会对阿姀的修炼有影响?”
    她爹的声音刚直冷静,“会是会有一些的,虽然修为会短暂倒退至筑基初期,但不会耽误她的修仙大道,月儿对我们的恩情岂是这些能比拟的?”
    二师兄摇摇头,“不妥,强取内丹会伤她根基,就算恢复得再好,日后修炼也会有上限,同为元婴,也会不及对手。”
    三师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不可不可,修士的内丹最为重要,怎可活生生剖出来?要想提高月儿的天赋,我可以去找天方药材,灵器宝物,用不得阿姀的内丹。”
    “她是我们夫妇生的,有什么是我们让她做,她做不得的?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亲自动手就好。”
    乌姀听见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忙隐入黑暗中,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冷得轻颤。
    亲自动手,好一个亲自动手。
    她敛声屏气,不让任何一丝气息溢在空气里。
    因为调皮,她常常到后山去和那些妖兽比气息,学得一手好龟息术,就连化神期妖兽都捕捉不到她的气息。
    屋内是师徒几人。
    四师姐担忧不已,“若是峰主执意要剖师妹内丹,可如何是好?”
    五师姐叹息,“两年前我们几人同时做的那梦太过惨烈真实,峰主夫妇如此激进也是情有可原,就是苦了阿姀了……”
    二师兄:“虽然我们几人梦境互通,但是真假遑论,若是真的,我们负了月儿是真,她舍身救了我们也是真……”
    空绝真君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罢了,若是他们真剖了阿姀的内丹,为师会不惜一切代价助她恢复。”
    乌姀想笑,但是唇角僵直,笑不出来。
    就因为这么一个莫须有的梦境,所以她就这么轻飘飘被判了死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桃花树下的,行尸走肉,没有灵魂地往自己嘴里塞桃花酥,直到呕出来才停止。
    连最喜欢的桃花酥都欺负她。
    铺天盖地的委屈忽如其来席卷了她,乌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有停下塞桃花酥的动作,她觉得海域的人鱼肯定有什么让他们很难过的事,才会掉珍珠掉个不停。
    乌姀只祝自己平安长大,早日修成大道。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吃过桃花酥。
    她一饮而尽所有没来赴约之人的桃花酒,肿着眼睛迷糊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自己清醒过来。
    乌姀按住自己的心口,因为心中不平,所以心魔隐隐有滋生的预兆,她看到一丝微乎其微的污浊盘踞在自己灵台。
    她不懂为何短短两年,自己却失败得至亲分崩离析。
    乌姀麻木回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烛台前静坐一夜,垂眸不语,烛火辉映着她的人影,绰绰约约,她看不清自己。
    她想,要是遏制不住心魔,她就会离元婴修士越来越远,她必须得做出行动。
    她选择了一种很烦人的方式……真的很烦人。
    那就是哭。
    红着眼睛哭,嚎啕大哭,试图引起注意哗众取宠地哭。
    师尊被她烦得蹙眉,清俊眉宇染上不耐,“阿姀,可不可以让我清静清静,嗯?”
    大师兄闭门不见,二师兄称病拒见,三师兄领了更多的任务,更不常回来了,四师姐和五师姐躲闪不及,尴尬地安慰。
    事情的变故,是十五岁的一次任务,是她和乌卿月一起出的,连带着十人金丹小队,一共十一名金丹修士,一名筑基期。
    这么多金丹对抗噬金兽,本应手到擒来。
    可是就当她们出山洞之际,意外横生。
    乌姀闻到一味稀有的药的气味,眼前一亮,为了病弱二师兄的病,她从五岁自学药修,翻阅古籍,每月下山拜访隐世医修大能,对灵药气味十分敏感。
    若是能够采得,作为二师兄的药引,起码能够再提八成药效!
    她告诉了小队中站在末位的师兄,随后脱离队伍,暗自循着药味屏息寻找。
    正如她所想,山洞深处,灵药附近必有妖兽把守。
    但穷冬腊月,那妖兽蜷着身子兀自取暖小憩,并未睁眼,乌姀神色一喜。
    她屏息凝神,悄然靠近那凤尾草。
    就当她顺利取下凤尾草,放入芥子空间准备原路返回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折返的乌卿月惊呼一声,惊醒了休眠的元婴期妖兽。
    元婴期妖兽震怒之下奋力一击,乌姀本来可以凭着巧劲闪开,乌卿月却突然冲了上来,把她一把推开!
    她自己只是筑基期,却硬生生受了元婴期神兽一击,砸在墙上呕血不止。
    乌姀想也不想唤出佩剑激怒妖兽,撕开呼言符通知小队其他人,自己引开元婴期妖兽。
    为了躲避元婴期妖兽,她不惜跃下万丈高崖,因为她知道崖底有处天然水潭,潭水分流,其中径流量最大一支小溪会把她冲向一处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医修老者的隐世住所。
    正如她所想,老者把她从水面捞起来,从万丈之上拍上水面,虽然有真气结界护体,她依旧筋骨尽断,砸晕过去不省人事。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濒死之际她仍在想,若是二师兄知道她是为他采药材才死的,会不会难过又伤了身子?
    他会不会回想起他们也曾经是最好的师兄妹?
    老头为她修复经脉,断骨重生,用了最好的药材灵草,醒来后他气得跳脚:“你若是不要自己这条贱命,你就不要死在我家门口污了我的水!三天两头伤痕累累来找我是几个意思?”
    乌姀知道他嘴硬心软,笑嘻嘻撒娇着掀过这一页,傻笑着给老头展示自己终于找到的凤尾草。
    可当她恢复了行走能力,迫不及待回到宗门,兴致冲冲地要去把凤尾草送给师兄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娘亲的一巴掌。
    她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鲜血溢出嘴角,脑袋嗡嗡作响,通红脸颊火辣辣的一片。
    “你为什么突然回去!害得阿月担心你,也跟你离去,才会被元婴期妖兽击中?”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做事从来不顾后果?”
    大师兄半拥在榻上虚弱不已的乌卿月,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的真气温养,让她的伤势好了大半。
    赶回来的三师兄眉头紧锁,不解地打量着她,似乎昔日乖巧活泼的小女孩,为何如今成长成了这副他不认识的模样。
    “乌姀,你让我很失望。”
    空绝真君眉梢染上寒意和心痛,心痛为乌卿月,寒意为她。
    “去悔过峰面壁三日吧。”
    悔过峰,只有杀过人,犯下重罪的囚犯才会被关进去,常年寒冷得磨人,而她旧伤未愈。
    路过坐着轮椅的二师兄,乌姀把小心翼翼存放在芥子空间的凤尾草递给他,“二师兄,这是……”
    话音仍悬在舌尖,凤尾草被夺了过去,她欲说出口的话语硬生生凝滞住了。
    “你就为了这个破东西,害了阿月?乌姀啊乌姀,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素白指尖揉碎了活力莹莹的凤尾草。
    乌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也如同这凤尾草被碾碎,爆裂出琼浆。
    “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会要。”
    来路不明?
    可是师兄,你好像忘记了,你也曾经吃过不少来历不明的东西,也因此而中过毒,虽然病体禁不起折腾,你还是笑脸盈盈地吃下去了。
    领她去悔过峰的弟子到了,她低声,“有劳师兄。”
    “师妹得罪。”弟子敛眸。
    手腕和脚腕被扣上缚灵锁,乌姀散着三千青丝,神情麻木,空绝真君的亲传弟子,当着众弟子的面被带进了悔过峰。
    进来时,万鬼哭嚎。
    悔过峰常年穷冬,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刺骨生寒,乌姀挺直着腰杆,跪得端正。
    她不知道师尊是否还记得,她的膝盖在她十岁的时候早就伤了,他被歹人算计险些走火入魔,她压下惧意,抱着红眼发狂的师尊干嚎,双腿被硬生生打断都不曾松开。
    他被她的哭声唤回理智,她的膝盖却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疼。
    也许他知道,可为了给自己的小弟子讨个公道,还是送她进来了。
    乌姀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不知道晕过去几回,可一清醒,她就会再次跪直,如此以往,不知凡几。
    连周围的那些囚犯都看不过眼了,出声劝诫,“那些看门狗不会进来的,你跪再好也没用。”
    乌姀背覆霜雪,羽睫一层薄雪,像是雪地里的木头人,一动未动。
    悔过峰……她要自己清醒,自己因何要悔过。
    只有痛,才能清醒。
    夜半,霜人兀自垂思,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熟睡的囚犯,以天地为被地为床,直到黎明乍晓,第一缕阳光破出云层,照向大道。
    霜雪微融,她终于悟了!
    乌姀终于懂了,修仙大道,凡事有因果。
    她食了师尊师兄师姐们对她好,爹娘养育之恩的因,若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得承受如今的恶果。
    她终于懂了。
    灵台一片清明,似乎有无形的丝线连接着她和天道,灵气铺天盖地朝她而来,僵硬和疲惫一扫而空——
    她即将迈入元婴了!
    不过如今显然不是引天雷,伐经洗髓的好时机,她压下激动雀跃的心,不再吸收灵力。
    囚犯们见她在雪地里以手为笔写着字,不禁好奇发问,“你写什么呢?”
    “天枢草,玲珑海纱衣,天命锁,琉璃盏……”
    她头抬也未抬,“因果债。”
    偿还因果,她才能找回自己的道。
    出去后的乌姀,似乎无形之中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没变。
    她依旧对师尊同门们笑靥如花,甚至更加殷切,偶尔也会对他们撒撒娇,无论收到回应与否,正如一往。
    虽然这十年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历练做任务,可一回来她就是温柔贴心的小师妹,乖女儿。
    成天地往各处府邸送来自天南地北的珍稀昂贵物什,就是再也没有她亲手做的笨拙丑陋的便宜货了。
    若是他们拆开来瞧,或是有心一二,就会发现,那是他们从小到大给乌姀送的礼物。
    乌姀对他们嘘寒问暖,事事体贴,清楚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习惯,送上每个人喜欢喝的茶和糕点。
    逢人就被夸她长大了,乌姀只回以莞尔一笑。
    只有她心里清楚,整整十年的蛰伏,她所做的只是为了还债罢了。
    毕竟那十三年……他们对她是真的好,这点,对于现在的她都是无以指摘的。
    乌姀一夜长大,却改不了容易哭的毛病。
    眼泪似乎成了她的武器,可她不再对着师兄和爹娘了,因为眼泪只有对在乎的人才管用。
    她在山头哭,为了向伏珑真君讨要碧箜果,还空绝真君给的八岁生辰礼。
    她在傲世阁门口抱着阁主大腿哭,是为了她修为不够,不能参加黄沙岭任务,也就买不到特产曼悦纱,是她七岁那年云祁湛那年从黄沙岭给她带回来的。
    ……诸如此类。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修为还是因为心魔的滋生停滞不前,本该化丹为婴的那日,已经初有雏形的婴灵却突然爆裂,修为退至金丹中期。
    而这倒退并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她一个金丹修士,竟然已经倒退到了筑基中期了!
    待在这里越久,她的大道只会越走越窄。
    大抵是因为她修为倒退太多,她爹计划的剖丹行动始终没有进行。
    于是,如此乖巧的乌姀,没有人会想到——她居然叛了!
    她其实没想这么早走的,她还有几个礼物没来得及还,一时间想不起来。
    但是事情出了变故,她意外做了个梦。
    在梦里,一个月后,步入元婴的乌卿月会发现自己的修为上限只能停留在元婴,伤心欲绝躲在房间里哭泣,被她娘秋篱撞见。
    她们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她爹爹乌启天下定决心,准备动手剖亲生女儿的内丹,给养女做引。
    而十年前还在阻止他们的师尊,师兄和师姐已经视她为陌生人,甚至在潜移默化中,比陌生人还多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提防和厌恶。
    对于这个梦,乌姀持保留意见,但是她一点都不信任自己所谓的爹娘和同门,她宁愿相信自己不知真假的梦,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系在他们身上。
    正如她说的,他们能凭借一个梦境就轻易给她判了死刑,那她为什么就不可以?
    谁还不能做几个梦了。
    逃跑计划,她筹划了十年之久,无时无刻不想着今天,甚至没有在这住了三十年的房间中留下多少生活过的痕迹,她带着自己仅有的小包裹,时刻准备跑路。
    将粉末颤巍巍地投向每一个人的杯盏之中,在觥筹交错之际,她在乌卿月步入元婴的庆功宴上,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剑没入空绝真君的胸膛,踢远了颤抖着手去够药的二师兄的救命药,抄起木凳砸向三师兄,再把已经被药倒的大师兄,五师姐和六师姐拖过来,角落还躺着自己的弟弟。
    做完了这一切,她却听到了后面响起的怒吼声,“孽障!你在干什么!”
    是她爹。
    记忆中威严清绝的父亲不再,转身看到的睚眦欲裂,面目全非的中年男人,她不再犹豫,将朝她提着剑飞奔过来的爹娘一人一脚踹向墙壁,晕死过去。
    修为不够,经验来凑。
    这一对中年修士,早就不出任务了,而她这十年,无时无刻不在外奔走,每一次生死搏击时,都是死战濒死之时领悟的经验。
    看着他们一个个晕死过去,乌姀却十分冷静,提剑而走,临走时毁掉了门柱上的一道道高低不平的新旧刻痕——这是她成长的痕迹。
    走出恢宏行宫,衣袂清飏,乌姀极目神州,万家灯火,苍昊之下,万民而生,而她灵台一派清明。
    任何杀不死她的,都会让她更强大。
    她要去寻她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