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牧的话，白淼的视线终于从照片上移开了。
可他并没有看林牧，而是转过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林牧见白淼一直没说话，便转头看了他一眼。
透过窗户的反光，林牧看见了白淼的脸上写满了伤心难过，还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那一瞬间，林牧觉得自己可能是踩到了白淼毛茸茸的大尾巴，让这个人直接躲回了自己的窝里，不肯再让人接近半分。
林牧转回头，专注的开车，可心里竟然升起了一种负罪感。
最后林牧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探究你的隐私。”
白淼的头还是没有转过来，只是将林牧的手机还给他，并说了句“没关系，你专心开车，我先眯一会儿，下个服务区换我开。”
说罢，白淼就把头靠在了副驾驶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林牧听着白淼那并不规律的呼吸声，便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睡着。
可是林牧也不打算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便安静的开着车。
林牧一直开到了快12点，才把车停到了服务区，换白淼继续开。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快5点的时候，白淼把车开到了汪佳佳家的村口。
由于时间还早，他们不能这么早去打扰人家，白淼便决定让他们再睡会。
于是白淼把车窗降下来，留了一条缝，自己便悄悄的下了车，准备在村口的包子铺买点早餐，等天亮了再去调查汪佳佳的父母。
白淼来到村口的包子铺，这是一家非常简陋的小店，屋里只有两张桌子。
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和善的老夫妻，看见白淼，老大娘热情的招呼道“孩子，你是想吃包子吗？
你来的稍微有些早，包子还没熟呢。
来，你先在这坐会儿，我给你盛碗蛋花汤，你先喝着暖暖身子，一会儿包子就好了。”
说罢，老大娘就去给白淼盛了碗蛋花汤，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白淼一夜没睡，这会儿也确实困了。
他看着那飘着翠绿葱花的蛋花汤，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暖暖的汤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白淼觉得身上的疲惫感好似都少了不少。
包子在笼屉里蒸着，老大爷在看着火候，老大娘也没什么事，便在白淼的对面坐下，说道“孩子，你看着眼生，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吗？”
白淼见老大娘是个健谈的人，便说道“大娘，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认识汪佳佳吗？”
老大娘听了汪佳佳的名字，便说道“认识啊，那是个很好的孩子。
可是她家的其他人就......”
老大娘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白淼看老大娘有些为难的样子，便说道“大娘我是公安局的，你能和我说说汪佳佳家里的事吗？”
说罢，白淼还抬手指了一下林牧的车，他的车顶已经安上了红蓝警灯。
老大娘看着车上的警灯，再看看眼前的青年，便说道“佳佳那孩子命苦啊，投生在了一个非常重男轻女的家庭。
她父母从小就不喜欢佳佳，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全给佳佳的弟弟。
你看佳佳那孩子长得又瘦又小的，她弟弟却长得膀大腰圆。
还有佳佳从小学习成绩很好的，可她明明考上了高中，她爸妈却不愿意供她念书。
为了让佳佳能早点挣钱，他们直接让她读了卫校。
后来佳佳毕业当了一名护士，她爸妈就开始吸她的血。
她们全家只有佳佳在外面上班，她父母就在家务农。
她弟弟更是从初中毕业开始就成天在家躺着，等着佳佳挣钱养他。
大概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吧，佳佳在外面谈了一个男朋友，还给带了回来。
那小伙子我看过，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一看就是一个踏实的孩子。
可佳佳的父母，却张嘴跟人要18万的彩礼。
那小伙子说他家里的钱，是要留着和佳佳一起买婚房的。
但佳佳的妈妈却站在街上，对着小伙子喊道‘佳佳嫁给你，就是你家的人。
以后你有能耐就让她住别墅，你没有能耐她就跟你睡桥洞，那都是你们俩的事！
但是你这18万不给我，我儿子以后拿什么娶媳妇！？
彩礼不到账，就别想我给佳佳户口本！’
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小伙子。
之后佳佳也很少回来。
可是我听说，她人不回来，钱也得回来。
如果她不按月打钱，她弟弟就会去她单位里闹。
佳佳真是可怜啊！
哎，说起来，我也挺长时间没见过这个孩子了。”
白淼听完老大娘的话也是一愣，然后他直接说道“汪佳佳的父母，这不就是在卖姑娘吗！”
老大娘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卖姑娘倒也还好，卖出去了也就和他们一刀两断了。
可我看她父母的架势，分明就是吃定了佳佳。
佳佳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们。
唉，佳佳那孩子也是太听话了。”
这时老大爷喊了句“老婆子，包子好了！”
老大娘便起身去忙了。
白淼也站了起来，帮着老大娘把那沉甸甸的蒸笼给抬了下来。
这时，天也亮了起来，村里的老邻居也赶着包子出锅的点，过来买早餐了。
白淼让老大娘打包了些包子和蛋花汤，就走回了车里。
这次他上车时，故意发出了些声音。
车上两个睡着的人听见声音，也醒了过来。
赵思宇揉了下眼睛，说道“到哪了，换我开会吧。”
可他看了眼周围的景色，才发现车早就下高速了，天都亮了。
白淼见二人醒了，便递上手里的早餐，说道“到地方了，我刚才看时间还早便下去买了些早餐，一起吃点吧，吃完咱们去汪佳佳的家里看看。”
林牧看着白淼眼底的乌青，没说什么，接过了他递出的包子。
白淼自己也打开袋子，咬了一口包子，说道“味道还挺好的。”
然后，他看向林牧说道“我刚才跟卖包子的老大娘，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汪佳佳家里的情况。
老大娘说，汪佳佳的父母非常的重男轻女，整天吸女儿的血养儿子。
今年过年的时候，更是因为要天价彩礼，把汪佳佳的男朋友逼走了。
汪佳佳也尝试摆脱他们的控制。
但是汪佳佳的弟弟，却直接去她的单位里闹。
所以我想，汪佳佳和她父母之间，应该有很深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