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枫的注意力都在沈自书的翅膀上面，自然忽略了弹幕，而沈自书虽然是看见了那几个说他像开屏孔雀的弹幕，但是，他能装看不见。
    “好棒。”贺枫再次感叹道，他低头把自己埋进绒绒的翅膀里蹭了蹭：“喜欢。”
    说到这儿贺枫顿了一下补充道：“因为是你的翅膀才喜欢，更喜欢你。”
    沈自书翘起的嘴角压根就放不下去。
    [破案了，不止哥夫不值钱，咱们贺哥也挺不值钱的，这俩人天仙配。]
    [哥夫跟贺哥谈恋爱的安全感足足的，先是怕哥夫难过派我们去传话，再是刚才一出来睁眼就是想你了~直到现在，因为是你的翅膀才喜欢你~咦！]
    [跟贺哥谈恋爱一定很幸福吧，所以你们俩一定要幸福下去啊，呜呜呜呜，又是因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那你很有品嘛。”贺枫笑嘻嘻的回复那个说绝美爱情的弹幕：“嗑我们俩算是嗑对了。”
    沈自书同样笑着，身后的翅膀微微合拢将贺枫护在羽翼之下，他伸手搂住贺枫的腰，贴到对方耳侧亲了亲。
    贺枫侧首去亲了亲男朋友的唇角，而后向前迈了一大步，他身旁的沈自书也紧跟着移动，两个人很快来到坑洞前。
    “走了。”贺枫朝着直播间打招呼：“别太想我。”
    贺枫一边说一边跟沈自书一起迈进坑洞里，弹幕本来还在疑惑贺枫为什么要说别太想他。
    结果下一秒，直播间关了。
    守着黑屏的观众们直呼玩不起。
    而有一些人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比如身在1号玩家岛的齐如行，又比如待在4号玩家岛的钱宥承，还比如老玩家左棠。
    好像近几次贺枫要去副本特定的一个地方时，直播间就会自动切断。
    这个切断并不是贺枫想的，而是恐怖游戏系统做出来的，那就说明，恐怖游戏系统在保护那个地方，又或者说，它在保护那个信息。
    那个信息很有可能就是恐怖游戏系统的弱点，也会是它最不想让玩家们知道的重要信息。
    会是什么呢。
    钱宥承的指尖在桌面上敲打，他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沉沉。
    什么东西值得恐怖游戏系统这么保护呢。
    这个东西肯定是与恐怖游戏系统息息相关的，甚至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恐怖游戏系统。
    那会是什么类型的东西呢。
    齐如行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坐在桌子上，一旁的危楼躺在椅子里操纵空气中的水凝结成冰，那些小冰球又被他一点点捏成小人的模样。
    “看！齐二行！”危楼将小人捧在手心里拿给齐如行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你？像就打钱！”
    “财迷。”齐如行笑骂一句，他拍了拍危楼的头，伸手去拨弄那些小冰人：“怎么什么都能被你造出来？”
    “嗳！”危楼赶紧把小人护起来：“你的小分身现在十分脆弱！建议你先给我打钱，然后我就能给它加护！”
    齐如行的手一顿，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又在对上危楼的目光后软化：“我好像明白了。”
    他是明白了，危楼却不太明白。
    “只不过是大概猜到了什么。”齐如行笑道：“如果还能碰到贺枫的话，可以聊一聊。”
    与他们二人不同，左棠参加副本的时间太久，他摸到了一些门道，又或者说，他大概接触了中心的真相。
    只不过是不太确定。
    三个人都在思考，思考开始时的方向虽然各不相同，结果却都很接近。
    贺枫不知道并不知道三个人的头脑风暴，他跟沈自书在坑洞里垂直飞了十分钟才落到地面。
    站在坑底往上看去，天空几乎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点。
    九天暗夜琉璃玄火兴奋的围绕在两个人的身边，就跟那些嗑学家一样，看见贺枫跟沈自书站在一起就很开心。
    蓝紫色的火焰撒娇似的拱了拱沈自书的掌心，这个样子把贺枫看乐了。
    “你好像八百年没见过他一样。”贺枫道：“但其实才一个多小时，好吧。”
    小九傲娇扭头，趴在它“妈妈”的肩头上不动了。
    “小破火苗。”贺枫乐道，说完他开始观察四周。
    坑底的空间类似一个半圆形，地面平整且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也只有供人通行的洞口。
    贺枫扭头看向沈自书，发现沈自书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时抬步朝着那个洞走去。
    洞里没有任何歪七扭八的路，从始至终只有一条笔直的路。
    路不长，走了五分钟后就看到了一些微弱的光亮，越是靠近光亮也越明显，贺枫也看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一串小灯泡。
    而从小灯泡开始需要左拐，又是一条看起来长长的路，但围满了灯泡，看起来很亮，却不刺眼。
    小九被收回背包，贺枫跟沈自书一步又一步的走过这段满是小灯泡的路。
    路的尽头是一个空间，仍旧是半圆形，顶端是看起来就很假的画。
    画的内容好像是天空，整体都是蓝色的，有粉色与红色的云在上面飘着，绿色的太阳挂在正中央。
    整个空间面积并不大，地上有一些画笔与画纸，画的内容全是这种不伦不类的天空。
    有一个小机器人站在中央，它看起来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你，你们来啦！”5号机出声，它朝着两个人打招呼，有些局促的轻咳一声，它的音色更加偏向于女孩子，矮矮小小的，用料同贺枫见过的其他分号机一样，破破烂烂，锈迹斑斑。
    它努力调整着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太没用：“我！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觉得我能够替代修机作为整个游戏的主载体！我可以胜任的！真的可以！”
    “我会做好应该做的事情！我会把所有人类送回家！让恐怖游戏变成真正的游戏！我能够比主机做的更好！会比主机更加优秀！所以，所以可不可以，带我回去？”
    5号机的情绪有些激动，它的处理器嗡嗡作响，听起来老旧极了：“我想去看看天空，绿色的太阳照出来的光会不会是绿色的呢？我好想去看看，我也会替代主机！没有分号机会被关起来了！”
    贺枫没有开口说话。
    他面前的小机器人喋喋不休，机械手举起，在空中比划着什么，看上去十分努力。
    5号机说了半天没能得到一句回应，它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直到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它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颜表情，代表嘴巴的符号是一条直线，贺枫好像能从那条直线上看出小机器人情绪并不高。
    “所以，小5会被毁掉嘛？”5号机鼓足勇气问出声，它的情绪变化的很快，在看到沈自书点头之后整个小机器人都垮了下来，它跪在地上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对不起，我很抱歉，但是小5还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去看看主机说过的风景，一定会很美的，我不想死，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你是小5啊。”贺枫蹲下身，他抬手摸了摸5号机的脑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贺枫。”
    “对不起。”5号机呜咽着道歉：“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你们的期待，我该安安静静的被毁掉的，对不起……”
    “不用道歉。”贺枫往前挪了两步，他将小机器人拥进怀里，摸着小机器人满是锈迹的身体：“我知道小5的心情，所以没关系。”
    5号机好像得到了一个宣泄的渠道，它突然大哭出声，可是它只是一个机器人，压根就流不出眼泪，只能用颤抖的声音来表达它自己在哭。
    “我害怕，我怕黑，这里一开始真的好黑，我想出去，可是我没有翅膀，我飞不上去，那太高了，我真的飞不上去，我只能在这里待着，我好怕，我好害怕，这里好黑，有小灯泡还是那么黑，后来在我害怕的时候，自毁程序启动了。”
    “不过我很厉害哦！我把自毁程序拆了！但我仍旧出不去这个地方，甚至连天空都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出来，天空是蓝色的吗？云朵是粉色的吗？太阳真的是绿色的吗？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出去，可是主机抛弃了我，它不再接收我的通讯，让我别再去烦它，可是我害怕，我想离开这儿，哪怕把我关进笼子里都别把我关进这里，好黑啊，造物主，真的好黑啊。”
    “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我在这儿待了很久了，可那么久我只做出了一点点灯泡，我没办法照亮所有地方，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想回去，把我接回去吧，把我接回去，我不想在这里了，我真的不想在这里……”
    贺枫静静的抱着5号机没有出声，他早就跪坐在地，身体前倾拥住了5号机。
    沈自书也蹲了下来，他拍了拍5号机的脑袋，揽住贺枫的肩膀。
    “你们把小5毁掉吧。”发泄完情绪的5号机感觉好多了，它又笑起来：“小5死了也就不用再怕黑了，不过这个副本很邪乎哦，会有好几个boss，你们要小心，小5不能控制它们。”
    “好。”贺枫平静的拍了拍5号机的后背：“谢谢小5。”
    “不用谢。”5号机嘿嘿笑起来：“其实啊，我还想过，能不能替代主机成为主载体呢，可是好像没办法，要灭掉主机就必须杀死我们，这样就算主机死掉，我们也没办法取代它，主机很聪明。”
    “它就是一个人工智障。”贺枫也笑起来，他松开手，看着5号机屏幕上笑嘻嘻的颜表情问：“想不想去看看真正的天空？”
    5号机一愣，随即高兴起来，整个小机器人兴奋的颤抖，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可、可以吗！我可以去看看天空吗！你们还有没有时间啊？不然还是把我毁掉吧，我没关系的！”
    “还有很多时间。”贺枫握着沈自书的手从地上站起，他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土朝着5号机伸出手：“我带你去看。”
    副本时间17:32，日落西山。
    范城顽强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边满是没从幻境里出来的玩家。
    他随意看了一眼，没发现贺枫与沈自书，刚站起来准备活动一下身体就看到了贺枫立的牌子。
    “待着别动，谁动谁是狗”
    范城切了一声，老老实实坐下不动了。
    也不是在意，就是单纯的累了。
    他还没休息一会儿突然看见一个长着翅膀的东西从地底飞了出来，紧接着那个半空中多出一个透明的平台，那个长着翅膀的稳稳落了上去。
    范城不解喃喃：“才一天不见怎么就变异了呢。”
    圣洁的白色羽翼打开，露出里面的贺枫，也露出了贺枫怀里的小机器人。
    贺枫把5号机放在屏障上，自己后退两步，不打扰被景色吸引的5号机。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景色可言，破旧的城池，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看上去十分可怜。
    唯一能看的就是空中火红的落日。
    烈阳散去炙热感，变得朦胧，橘红色的余晖将整片天空以及云都渲染成橘红色。
    壮观，绚丽。
    5号机有点想哭。
    它轻轻抬起机械手，在空气里描摹太阳的轮廓，震惊与喜悦堵塞在它的胸口，它一句赞美的话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5号机只是傻傻的笑：“嘿嘿，原来太阳不是绿色的啊。”
    贺枫有些不忍的偏过头。
    5号机还在观察这幅美景，天空壮阔，5号机一眼望不到边际。
    它惊讶的抬起机械臂在空气里胡乱触碰：“我摸到天了！小5摸到天了！”
    “小5真棒。”贺枫毫不吝啬赞美：“很厉害。”
    “这里不黑！”5号机兴奋道，它平台上跑了两步，看着外面的景色，机械脑袋不停转动，记录着它看到的所有风景：“外面好美，全是小5没有见到过的东西！真的好喜欢。”
    5号机感叹着，到最后它停了下来，看着落日道：“谢谢，小5可以被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