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接下了任务……”塞莉希拉拉楚楠的腰带：“但是你真的有头绪吗？”
    “……”楚楠抬起头，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想吐槽塞莉希了，出了治愈教会，这个家伙就自然而然地捉住了自己的腰带，两人在时隔——1天之后重新组成了灰城‘火车chuchu’组合，在日间慢慢热闹的街道上组成一副奇妙的风景。
    “你还记得昨天载我们回来的马车大叔吗？”楚楠问。
    “嗯，记得哦。”塞莉希点点头。
    “那个斗篷人就是在他的货车上一起来到灰城的。”楚楠说。
    “诶？”女神官眨眨眼。
    “嗯。”楚楠点点头，他们走在灰城的主道上，穿过冒险者公会和商人公会的间距，这构筑起灰城中心的两座主要建筑仍在湿润的早风中禁闭着门窗，冒险者公会是因为时时刻刻都有冒险者在里面用餐聊天，开着窗户的话风会把灰尘卷进饭菜里。
    至于商人公会，楚楠就不大清楚了，他可从没见过这栋建筑这么晚了依旧没开门的，往时这会儿从商人公会里冒出来各种的商贩已经占满了街边，和外出归来的冒险者们热闹讨价还价起跳犬的收购价格了。
    草，这个狩猎季的跳犬怎么有种炒股的既视感？
    “我在坐上马车的时候下意识地往车里看了看，看到了那个精……斗篷人。”楚楠本来想直接说精灵的，但是考虑到那场写进历史书的战争，直接在人类城市内提到尖耳朵恐怕有点不太好，他就考量了一下选择了另一个模棱两可的词。
    “楚楠先生的偷窥欲望真是起到大用处了呢。”塞莉希感慨。
    “……不要把人说得这么猥琐啊！”楚楠瞪眼。
    “喔？来自于官方认证暴露狂的否定吗？”塞莉希仰起脑袋，居高临下地哼出鼻息。
    “……”坏了，我就知道，接下来要斗槽赢她可不容易咯！
    他们斗着嘴一路来到灰城城门不远处的租车处。
    楚楠远远地一瞥，发现门口排查的门卫数量比起昨日早晨所见时已经翻了倍，不知道是不是恰好巡逻到这里，雷厉风行的帕拉蒂亚大队长正在那城门边发号施令，严厉的命令下，在她面前排列的士兵们齐齐跺脚捶胸，铠甲铿锵震声如雷。
    真有气势啊。
    冒险者小小地感慨了一句，接着便走进租车中心，在这里可以查到灰城所有车夫的工作情况，楚楠问了几遍没有结果，最后只能一咬牙，出门沿街买了几杯饮料笑嘻嘻地进去好言求了几句，那个底线灵活的前排终于‘勉为其难’地查了一下那个大叔在今天有没有出车——
    大叔在今天确实是有出车任务的，只是按照进度和时间，他现在应该正在车站整备，得到消息，冒险者和女神官立刻谢别了那个前台，在心里对他竖起一个大大的中指，两人小跑着到达了车站。
    每个车夫都是有着自己的商车的，只是放在这里集中整备，车驿站从每次的任务中抽取5%作为保养和管理费，大多数车夫自然是没有可以容车的仓库的，所以在这里一起管理对他们和灰城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楠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个车夫大叔，说他们‘找到了’大叔其实有点不太合适，应该说是车夫大叔主动出口叫住了他们。
    带着一脸笑容，车夫大叔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楚楠这次的到来带了自己的意愿，他笑嘻嘻地和两人挥挥手：“嘿，巨魔小子和神官小姐，你们这是要租车外出冒险吗？”
    “哟！”塞莉希元气满满地比了个剪刀手，耶。
    “大叔，其实这次我是来找你的。”楚楠左右看看，说。
    “……”车夫大叔眨眨眼，他似乎意识到了楚楠的目的，沉默了一下，修剪整齐的胡须抖动了一下，仿佛泄气般轻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应楚楠的期待，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表情严肃的年轻冒险者：“你是在说什么呢？”
    “大叔的车里载了一个偷渡客吧，昨天，你载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就在货架之间，穿着斗篷。”
    楚楠慢条斯理的解释，他的语气尽可能放得轻松，随意地抬手比划，尽可能让自己的双手离开腰带上的aibo剑以减少对话间的攻击性。
    ……说实话，他真不想咄咄逼人地进行无谓的逼问，他对这个大叔的印象非常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的冒险中还想要能够和他打打招呼，蹭蹭大叔的车后厢——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与这世上的任何人为敌。
    “嗯……大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车夫大叔扶扶帽子，微笑着说：“巨魔小子是太过沉迷于异种○了所以脑袋混乱了吗？哎呀，这可真不好，造谣和污蔑可是毫无疑问的名誉损害哦？”
    ……那你说的逼话就没有在损害楚楠先生的名誉了吗？
    楚楠的表情抽动了一下。
    塞莉希！把你的视线挪过去！不要做出这样惊叹的表情！
    “真顽固啊，大叔，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把那个人的事情告诉我们呢？”楚楠叹了口气。
    “真顽固啊，巨魔小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相信大叔什么都不知道呢？”车夫大叔认真地看着楚楠。
    “因为你第一瞬间的表情就已经暴露了，而且……如果我真的想和你来硬的话，那么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可不就不止我们两个，而是城守队长带着她的卫队，将大叔和你的宝贝车子团团包围了。”
    楚楠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尽管他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恐怕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可言了吧，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真的硬起来把所有问题都解决！
    “……”大叔看着楚楠的眼睛，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真顽固啊……行吧，大叔承认了，我有在帮人偷渡转外快，但是，你可别想从我这里获得那些人的名单啊之类的，毕竟大叔我自己都认不全他们……”
    “不是找你要名单，而是限定昨天那个坐上你马车的斗篷人。”楚楠说。
    “他怎么了么？”车夫大叔漫不经心地问。
    “你还没有听……”
    “楚楠，别被绕进去。”塞莉希突然出声，她冷冷地看着车夫大叔，已经抖落了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珠串，这是明显的威胁意味。
    车夫大叔的表情立刻变了，他抽动着鼻翼笑了笑，抬起双手想要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但塞莉希却一点儿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直直的抬手对准了车夫大叔的方向：“还是放弃花招吧车夫大叔，想通过这么简单的话术骗情报的话还是省省吧。”
    “……”楚楠愣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被这车夫牵着说出昨晚的经历——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吗？
    抬手鞍上剑柄：“大叔，我说过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和你走硬的，哪怕你在回答问题之后继续你的‘生意’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一切都和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无关，我希望知道的只是昨天那个斗篷人的信息。”
    楚楠硬起声音询问。
    “那么……至少先告诉我……”车夫大叔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我们知道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现在的问题是‘你知道什么’，而不是‘我们知道什么’。”塞莉希冷厉地问，她轻轻拨动那纤细的手指，在指间拉扯出金色的电弧，周围的马儿受了惊，不满地发出低低的响鼻，而她翡翠色的双眸仍然冷如坚石。
    “……”车夫大叔的嘴角拉扯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再笑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楚楠的方向：“你可真会挑队友啊，巨魔小子，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的狠角色。”
    “如果大叔你一开始就好好说的话，事情根本不会变得这么难看。”楚楠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情况？这还是塞莉希吗？这个冷酷型美女是谁啊？她是什么时候加入楚楠先生的队伍的？喂？您好？楚楠先生熟悉的那个厚脸皮贫乳笨蛋女神官是现在不在服务区吗？能叫她接下电话吗？楚楠先生现在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
    如果不是气氛不允许，他现在真想一扭头，眼睛闪光地念出那句冰○的经典台词：
    我很好奇！
    “……”似乎终于放弃了，车夫大叔摇摇头，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你们要问什么？”
    “已经不用再重复了吧，我们要问什么你自己清楚。”楚楠也不愿意再让塞莉希一个人撑场子了，他拍拍剑镡，亲爱的aibo剑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昨天那个斗篷人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我只是通过同僚得知，最初是从帝国南方来的，在坐大叔的车子之前，他应该是先通过某种方法离开了联统帝国，在外面做了些大叔不清楚的事情，现在又坐着大叔的车子回到灰城的。”大叔慢慢解释。
    “从帝国南方？”楚楠看了眼塞莉希。
    “……”塞莉希眨眨眼，楚楠立刻会意，点点头。
    她肯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坏！为什么这家伙突然变得这么有用啊，总感觉楚楠先生的主角立场被削弱了！
    “那家伙有说来到灰城之后要去哪儿么？”楚楠抬起头，问。
    “这种事情，人家怎么可能告诉大叔我啊……”
    说的也是。
    “那么，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交流吗？”楚楠又问。
    “……大叔我做的生意是偷渡哦？收了钱之后只负责带人，之外的一切都是仅凭运气了和命数了，除那之外多知道一点事情就多一点暴露的可能……”车夫大叔看了看楚楠和塞莉希：“不过大叔是真的没想到随心做得善事居然会为自己带来这样恶果……”
    “……”楚楠的表情抽动了一下。
    他是真的感觉有点抱歉……
    “利用同情心这种低级手段还是收收吧，你觉得讲故事能骗得了谁？按照你当时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抱着拉我们一起下水的心思其实也值得怀疑呢。”塞莉希冷笑，她闪烁的指尖不仅没有放下，脸上的冷淡笑容在金色中浮动。
    “……这就是大叔我知道的全部了……被你们捉住，我也算是认栽了。”车夫大叔摇摇头，一副低头认打的样子。
    “是么，那就这样吧。”塞莉希点点头，甩掉指尖的金光，转身就走，不留一丝破绽。
    “……”楚楠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大叔，今天是真的抱歉了……我不会和人说的。”
    “这样的许诺对大叔来说可没有一点安全感可言啊。”车夫大叔苦笑着叹气。
    “……”楚楠也只能摇摇头，转身跟上塞莉希的脚步。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车站门口的转角，只留下那个车夫在夏日的残息深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
    两人离开车夫大叔视线后就飞快地拉开了脚步，楚楠一看塞莉希开始跑他也急着跟了上去，塞莉希的等级占优，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甩开他很大一段差距。
    冒险者先生憋红了脸才勉强追上女神官飞扬的长袍，看着这个厚脸皮笨蛋甩着胳膊和忍者跑似的轻松拉爆自己的标准跑姿，直到他的肺都快炸了，塞莉希突然停下来：“到这应该差不多了。”
    楚楠点点头，按着胸口痛苦地喘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擦擦汗：“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有那么一面啊。”
    “我也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连那么简单的话术都被绕进去。”塞莉希戳戳楚楠的肋下：“平时和别人斗嘴的强度去哪里了？楚楠先生？还是你只有在和女孩子斗嘴的时候才能超水平发挥是吗？真是不绅士呢，真不愧是楚楠，笑了。”
    “……”楚楠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些什么了是吗？”
    “诶。”塞莉希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自己也开始苦恼于该如何开口了，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我们在搜索的……”
    “大概是个半精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