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冯无忧欲言又止。
“师尊是觉得我手段太过残忍吗？”
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了紧，陆子瑜突然有些后悔。
师尊她什么都不记得，骤然看到这一幕，恐怕一时难以接受。
“不是……”冯无忧轻轻摇头，她不是觉得陆子瑜的手段残忍，她相信，以陆子瑜的为人，断然做不出虐待他人的行为。
“我只是在想，她是怎么变成这半人半魔的模样的。”
刚认识苏晚晚的时候，苏晚晚可确确实实是个人族。
听到冯无忧的话，陆子瑜松了口气：“我派人去苏晚晚的家乡调查过了。”
他正色道。
“她的家人、亲友，都没有和魔族有关联的。”
“就包括被抓之后，她表现的，都和普通凡人一样。”
“要不是有照心镜为证，恐怕所有人都要被她瞒过去了。”
陆子瑜边说，边走到寒潭边，将手伸入水中探了探，拿出一个方盒子。
冯无忧挑眉，这么随意吗？
陆子瑜解开盒子上的封印，里面竟然是块玉佩。
他将玉佩递给冯无忧。
手一碰到玉佩，她就听到脑海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到极北之地来找我。”
冯无忧手一抖，玉佩摔落，陆子瑜眼疾手快，用盒子接住，重新布上封印。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
冯无忧神情惊疑，这玉佩中为何会有自己的声音？
陆子瑜的表情并不意外。
“这玉佩，是由魔族的尸骨做成的。”
“魔族有一种族，名为‘妖惑’。”
世上关于妖惑的记载很少，冯无忧也是第一次听说。
“妖惑的实力并不强大，不要说修士，厉害一点的人族都能过轻易将妖惑击杀。”
“因为实力弱小，它们往往需要依附更强大的魔族才能生存。”
“但妖惑也有它本身独特的能力。”
“蛊惑人心。”
弱小的魔族，想要依附强大者生存，没有自己独特的本事，又怎么行呢。
妖惑说的话，往往带着特殊的力量。
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相信。
“不知是何人，将妖惑的尸骨挖出，并做成了玉佩。”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我立刻通知了其他门派的负责人，果不其然，在其他门派的新生中，也发现了类似的配饰。”
冯无忧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人族中出现了叛徒？”
“不错。”陆子瑜点头，“有人用这种妖惑制成的配饰蛊惑人心，再将梦魇寄生在被蛊惑的人身上。”
“二者皆是极善于隐藏的魔族，再加上有意遮拦，如果不是因为您的突然出现，任谁都发现不了。”
冯无忧想起苏晚晚过往的种种表现。
趋炎附势，矫揉做作。
正如陆子瑜描述中的妖惑一般。
只是多少没带点脑子，说话得罪不少人。
对此，冯无忧只能猜测，魔族的脑回路和人族不太一样。
行为处事，不能用常理判断。
“她的身份被戳拆之后，就一直被幽禁在这碧波潭中。”
“碧波潭有稳定心神的作用，可惜……”
冯无忧将陆子瑜没有说下去话补充完整。
“可惜她被蛊惑已久，药石无医。”
从苏晚晚身上弥漫出的魔气不难看出，此时的她已经不算是个完整的人类了。
或许是药石无医这四个字刺激到了苏晚晚。
她奋力挣扎，双眼通红。
“冯无忧！我要杀了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亲传弟子了！”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应该是我！”
冯无忧此时还维持着百里绮的外貌，听到她骤然辱骂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易容破了。
“闭嘴。”一道灵力将苏晚晚的嘴巴封住，这下她只能呜呜咽咽。
“她经常这样……辱骂她认识的所有人……”
梦魇蛊惑人，往往是在人的睡梦之中，用那些似真似假的幻境，编织向往的未来。
“在那个梦魇编织的幻境中，她成了宗门最受宠的小师妹，无数青年才俊为她倾倒，甚至不惜背叛师门。”
陆子瑜也就当个笑话给冯无忧讲了。
钟灵派最受宠的小师妹？
冯无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她扶额，反正人也被关着了，先放着吧，说不定哪一天找到方法救她呢。
陆子瑜也是这么想的。
“你今日带我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冯无忧不再管苏晚晚，如果只是苏晚晚的事情，他没必要特地带她来这里一趟。
“不错。”
师尊不愧是师尊，陆子瑜的想法，丝毫瞒不住她。
“师尊，这样的玉佩，你可在别处见过？”
“又或者，你可曾遇到过其他，和苏晚晚一样，行为异常的人。”
冯无忧脸色微变。
还真有一个人。
他们还都见过。
——卢宏生。
【“吾之神目，可观天地，可观宇宙，可观人心。”
“有一残魂，寄宿于汝躯壳之内。”】
在九黎城中，将军就直接点出了卢宏生最大的秘密。
而她也亲耳听过，卢宏生和那位自称“白老”的老者对话。
陆子瑜一直观察着冯无忧的表情，见她脸色微变，立刻意识到，冯无忧身边竟然真的还有魔族奸细。
“是卢宏生？”
按理说，卢宏生应该早就回钟灵派了，可从程府一别后，就再无下落。
“明白了，我会让门内弟子多加注意，一旦发现卢宏生的下落，立刻上报。”
“等一下！”
冯无忧连忙制止陆子瑜。
“此事不可大张声势。”虽然冯无忧觉得，事情并非陆子瑜想象的那样。
但她没有证据。
“如果直接向弟子们宣布此事，难免会引得人心惶惶。而且，他如果真的魔族奸细，又得知自己身份暴露，必然会小心行事，到时候想抓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师尊说的有理。”
陆子瑜也觉得冯无忧说的有道理。
“卢宏生和我关系匪浅，如果他真的对门派有异心，一定会再从我这边入手。”
“到时候，再将他捉拿，问个清楚。”
这话说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好，听师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