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习惯在脱离副本世界时，发生一点小小的“错误”了。
她同样熟悉的，沉稳的女声响起：“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孩子。”
李梓柯搓搓手臂。虽然她已经大致熟悉了对方的说话习惯，但是再一次听到时，她还是会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往外冒。
“比起我漫长的睡眠来说，我们这两次相遇的时间间隔实在是太短了。”对方说，“不过，我也很喜欢你。能够这么快就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嗯。”李梓柯回答，“这一次你单独把我留在这里，是要和我说什么？”
“我是来感谢你的。”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给我送了花吧？花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花？”李梓柯挠挠头。
“放在我冰棺上的花呀。”对方仍旧笑着说，“那真是一束漂亮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花束。”
“嗯……”李梓柯犹豫了下，还是直接说了，“那不是送给你的，是我暂时放在那里的。”
“咦？”对方虽然在表达惊讶，但是声音中毫无一丝意外的情绪，“既然不是送给我的，那为什么会放在我的冰棺上呢？”
“因为，呃……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的阴影空间。”李梓柯挠挠头，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有点太乱了。但是这束花又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找了阴影空间里最整洁的地方。”
那道声音平和地笑了起来：“我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你的阴影空间。”她顿了顿，声音里仍旧带着笑意，“确实很乱。”
她完全因为李梓柯说的话而生气：“刚刚又看了一眼，确实只有我的这具冰棺上最整洁。你这么珍视朋友送的花束，真是个好孩子啊。”
“你听起来不意外诶。”李梓柯眨眨眼，“你早就知道了吗？”
“是呀。”对方话语中的笑意更浓，“我虽然在冰棺里，但是我的意识，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不被窥视的角落里。”
“比如我的阴影空间？”李梓柯问。
“一部分时候。”对方说，“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小了。祂们只会看那些我可能栖身的地方——毕竟，我以前可从来都不会在这种小地方呆着。”
“我能叫你的名字吗？”李梓柯问。
在她将这句疑问说出口之后，她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咦，你是？”李梓柯问。
她知道自己知道对方的名字。她曾经数次听见和念出那个名字，但在现在，那个名字的前方，蒙着一层厚厚的，阻拦她的雾气。
她知道那个名字；但同时，她也不知道那个名字。
“哎呀，就别回想啦。”对方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你的精神力比别的小朋友更强，我临时捏出来的屏障可撑不了太久。”
李梓柯点头。她迅速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从追寻对方的姓名，转为思考对方的目的。
“你只是来感谢那束花吗？”李梓柯问，“如果你喜欢花，我可以去买一束新的花，然后送给你。”
“当然不止是为了感谢那束花啦。”对方说，“我感觉到小二正在纠结让你进入的下一个副本——她没办法和我直接交流，所以我希望你将我的想法告知她。”
李梓柯点头。
“小二正在两个s级副本里面纠结。我偷偷看过了，感觉两个副本都不错，但我要提醒她，s级副本的个数不算少，她能够有更多的选择。”
“而且，她可以选择一些更加贴近真实环境的副本。”
她刻意在“真实”二字上，加重了语调。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迷失在那种类型的副本。”对方说，“小二太重视你，反而会束手束脚。”
对方停顿了下，再继续说：“请你在那个副本里，为我带一束花吧。”
“不过这一束花，就要打开我的冰棺盖，将这束花丢进来啦。”对方又恢复了轻快的语气，“不然，我就没收你放在我冰棺上面的花，哼哼。”
李梓柯点头：“好。你想要什么样的花？”
“嗯——你来挑就好。”对方笑着说，“你一定会选到一束我喜欢的花。”
李梓柯毫无负担地点头。
既然对方都说她会挑到一束足够好的花，那她就一定会挑到这束花。
系统冷静的机械声音响起：“正在脱离副本……”
“小二来提醒我啦。”对方轻轻笑了声，“真是个别扭的好孩子……这次的对话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下一次再见。”
“真希望早点和你见面啊。”她轻声说。
“正在脱离副本，请闭眼。”副本的机械音再一次响起。
李梓柯平静地闭上眼睛。她眼前的黑色缓慢亮起，变成了自己的卧室。
002号系统说：“正在计算副本任务奖励，请稍后。”
李梓柯应了声。她随手扫去自己床铺上堆叠的物品，躺在了这张难得显出些许整洁的床铺上。
她方才的记忆缓慢回笼。
李梓柯说：“我有要带给你的话。”
“请说。”002号系统仍旧用机械音回答。
“s级副本的个数不算少，你能够有更多的选择。”李梓柯顿了顿，继续说，“你可以选择一些更加贴近真实环境的副本。”
“哼。”002号系统憋不住冷笑了，“她都躺那么久了，懂什么。”
“但她让我去新的副本里，给她带一束花诶。”李梓柯说。
002号系统不说话了。
她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嘟哝：“哪里有这种创造者……什么麻烦都丢给我！万一李梓柯就死在副本里了呢！她怎么赔我！”
说归说，她还是翻开了副本列表。
一个既贴近真实环境，还有花卖，过往的满意度又失衡到能够让李梓柯去的副本……
002号系统熟练地添加了几个筛选条件，在这个短短的列表里，选定了一条各方面都很合适的副本。
“行了，选好了。”002号系统说，“副本还有三天才开启。”
李梓柯躺在床上伸懒腰：“好短暂的休息时间哦。”
“少贫嘴。”002号系统随口说：“你需要我向你推荐休假计划吗？”
“先不用了。”李梓柯打开和冷暗的对话框，编辑内容发送，“我先去找老师一起吃一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