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遭遇的刺杀行动最终以未遂告终。
    詹姆斯从早上起脸色就不太好。
    “……我觉得那味道还在嘴里。”伊莉尔摇了摇头。
    “你没那么快想离开这里。”她责怪詹姆斯没有及时从房间逃脱。
    我转头看向马车窗外的景色，试图摆脱口中残留污秽物的不适气味。这时，越来越多期待治愈的人聚集到了神职人员周围。
    “情况很严重。”所有这些人显示出蛋白质缺乏的迹象。
    他们因为没钱买肉吃，那能不能通过食用豆类等植物性蛋白质来解决呢？答案并非那么简单。
    动物性和植物性蛋白质虽然都由氨基酸构成，但两者之间有一个重大区别。
    动物性蛋白质能够包含全部20种氨基酸，而植物性蛋白质则缺少其中一些必需氨基酸。由于缺乏这些必需氨基酸，他们的状况令人难以理解。他们眼窝凹陷，眼睛因疲劳而充血；由于无法正常饮食，孩子们无法健康成长，甚至有些年轻人已经开始脱发；长期遭受此类营养缺乏可能导致其体内负责向大脑和神经细胞传递信号的去甲肾上腺素不足，进而造成骨骼肌血流不畅。这种情况还可能导致注意力分散，严重时甚至出现多动症症状。
    这不仅是领主需要解决的问题，更是赛莉娅王国有责任着手处理的问题。当国王生活优渥时，重要人物却处在饥饿边缘，该如何是好？
    詹姆斯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伊莉尔，按照目前的情况，你手头有多少流动资金？”
    “嗯……大约有二十枚白金币左右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二十枚白金币。我们全都借用一下。”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看看周围吧，死灵法师召唤出的骷髅都不至于这么惨。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是开玩笑，真的会有人饿死的。”
    听了他的话，伊莉尔思考了一下，随后点头答应道：
    “援助有困难的人也可以算作朝圣的一部分。好吧。”
    说着，她正准备下车，又带着灿烂的笑容补充了一句：
    “不需要向任何地方借钱。正如詹姆斯是圣子，我也是圣女。所以请别说我做这件事是在借钱。”
    今天她怎么选择这么漂亮的措辞呢？
    他看着她微笑着说：“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圣女了。”
    * * *
    按照圣子的指示，神圣王国的队伍暂时停了下来。利用伊莉尔的资金，村民们逐渐从各地运来各种食材，制作简单的饭菜。当温暖的食物香气就在鼻尖萦绕，无人能抵挡其诱惑。
    正当他在食物摊位间徘徊，吞咽口水时，那些圣骑士和祭司们大声喊着，把各自的食物放在盘子里分发。
    “我们会在这里供应食物，大家快来集合！”
    这一声令下，聚集的人数瞬间增多。四面八方饥饿的人们纷纷涌现加入他们。站在一旁的祭司们组织人们排队。
    “食物管够！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取！”
    “叫所有的村民过来！食物足够每个人吃饱！”
    听到这话，欢呼声夹杂着泪水从四处爆发。即便是王室城堡也未曾送来过适当的救济。这里饿死的人比病死的人还要多。仅从他们用树皮煮稀粥维持生命的方式就能看出他们生活的艰辛。
    此时，神圣王国的慈悲如同最适宜的雨水滋润了他们干涸的身体。詹姆斯望着窗外轻声低语：
    “在这种时候，作为圣子，我真的很骄傲……”
    伊莉尔回应他的感慨：
    “那是因为我作为圣女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那是因为你做得太好了。”
    “……”
    他仍然不明白上帝为何会选择他成为圣子。或许换成不同心态的人担任圣子的位置会更适合一些。然而，当我突然看到村民们流下喜悦的泪水时，不禁想到，“盖娅女神会不会正是因为我想要我看到这些场景，才选我成为圣子呢？”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
    不去细究这些……
    他不再多想，转身躺下。窗外映照出美丽的夜空，篝火将村庄染成一片赤红，构成了入睡前完美的风景画卷。
    * * *
    只有痛苦的记忆留存。
    我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
    虽然是个故事罢了。
    眼前重现父母热血洒在我背上的画面，他们临死前的样子深深印刻在我的眼中。不久之后，士兵们的剑锋灼热地刺向我的脸庞，带来剧痛。
    再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当时我拼命挣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逃走。
    那场漫长而又可恶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当我回到那个与那天记忆相似的房子时，发现两具冰冷腐烂的尸体躺在那里。
    女孩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埋葬在土里。眼泪并未流淌，只有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默默凝视着墓碑。她用手拭去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然后离开了。
    战时死亡本是常事，即使侥幸逃脱，等待我的也将是饥饿。那时的我还不是少女，只是个无助的孩子。
    幸运的是，前方有一堆被砍得看起来颇诱人的怪物尸体。我运气好到从仍在燃烧的村庄找到一些木柴。虽然不习惯，我还是勉强切割了尸体，将其切成易于食用的大小。
    嗤——
    怪物的肉伴随着令人不悦的声音被撕裂开来。我屏住呼吸，硬生生地将它们咽下喉咙。尽管恶心感强烈，那股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但我还是忍住没有吐出来。我把沾满血污的头发撩至耳后，开始狼吞虎咽。
    重复地猎食怪物、继续前行。过去了多少天呢？自从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以来，我已经记不清时间了。当我疲惫不堪地向前走去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建筑物，我的心忽然定在了那里。
    “孤儿院……孤儿院……”极度的疲劳使我昏厥过去。
    回想起来，那也许就是他的好运耗尽之时。
    * * *
    “醒了吗？要吃点东西吗？”一位老妇人慈祥地笑着问道，手里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饭食。
    她一见到食物便急匆匆地吃了起来，而那位女士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柔软的床铺和破旧的被褥虽不豪华，却让她感到一丝欣慰。
    但是，那种安慰也是短暂的。直到身体恢复了一些，这位仁慈善良的老妇人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拖拽着她去了某个地方。
    “啊！哎哟！”她痛苦地喊叫着。
    “既然舒舒服服地吃了饭、休息了，那就该去干活了。对了，话说回来，哪个臭婊子脸上这么多伤疤？连妓院都卖不出去。”
    她被拖进了一个阴暗的山洞，那里被分配给了对此一无所知的她。据说这是金矿，必须要挖出这个地方产出的所有黄金，以回报给孤儿院。
    采矿工作即便对于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都是极其辛苦的，更不用说一个小孩子了。当她两手空空地回去时，就开始遭到殴打。起初是被大人粗大的巴掌打，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变成了用钝树枝和火烧烫的铁器击打。
    为了逃避疼痛，她努力工作，但效果并不明显。逃跑更是不可能，金矿的工人们被严密看守着，以防他们逃跑。面对绝望的境地，她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劳作。
    自从女孩来到孤儿院，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 * *
    角落里传来一声疲惫至极的尖叫。
    “呼——呼——呼——”
    她的整张脸布满了烧伤痕迹，鼻子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不知所谓的孔洞，皮肤比大多数怪物还要粗糙的厚茧遍布脸颊。她的肩膀和背部则是一条条让人不忍直视的疤痕，这些都是她在这一年里经历的碎片化证据。
    老妇人咂舌。
    “啧啧，真是可怜见儿的。给她打上印记，卖给奴隶贩子吧，这丫头没什么用了。”
    之前一直倾泻在她身上的痛苦，在老妇人的一句话之下戛然而止。从此以后，整理一番、被奴隶贩子烙印的命运等待着这个女孩。
    不久之后，那一天来临了。
    鹰钩鼻的奴隶贩子瞥了一眼女孩的脸庞，摇摇头。
    “这……让我买这种货色，你有点过分了吧。”
    “所以连烙印也不让吗？”
    “嗯……就算考虑价格因素，也就值三枚银币左右。”
    “那也行，我带走吧。”
    “好的，请您日后若有其他货源记得通知我。”
    奴隶贩子拿出一颗类似大理石的小物件，并注入魔力。女孩的手掌和脖子上开始显现文字，随之而来的是仿佛撕裂肉体般的恐怖疼痛。
    “啊——啊——啊——啊——”
    她发出刮擦声带的嘶哑叫声，身体像痉挛般颤抖不止。这样的过程大概重复了三次。
    奴隶贩子用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女孩的头发。
    “行了，咱们走吧。如果有别的货源，请务必联系我。”
    “我会的。”
    仅仅三枚银币。
    她就被卖掉了，只换来了这么一点钱。
    从那天以后，女孩手中握起了剑。
    由于满脸的疤痕，她既不能卖到妓院，也无法从事普通劳动。
    这样一来，是不是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
    奴隶贩子露出冷酷的笑容说：
    “明天你就上战场去。拼了命挥舞你的剑，去战斗吧。”
    受到主人与奴隶契约印记的影响，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啊……我明白了……”
    回答的同时，她的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把她推向如今这般境地的根本原因，以及她最为憎恨的东西。
    女孩再次体验了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