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港巾港巾
作者:小桥渔火   十年河东最新章节     
    何盘子姐夫和姐姐来家里,饭桌上聊天,何盘子才知道,姐夫曾经为调供销科,花八十多元请客,都没成功,象他这样想来供销科上班的人,他知道至少不下三十人,他们厂长、书记想来都来不了。
    听姐夫这样说,何盘子没想到,原来物资科居然是很多人眼里香饽饽,自己不珍惜,那怎么行。
    何盘子转念一想,不对,他们来可不是当营业员,他们都是当官要捞实惠的吧。
    姐夫对郝何盘发自肺腑之言:“何盘子,做人要会来事,要有手腕,他在厂供销股当股长,还没正式转干,他转干一事,在厂部批几次都没批下来,就看这次能不能批下来。”何盘子看姐夫摇头晃脑说,也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姐夫说:“供销科原本不够科级单位,只是因为你们张科长级别高,才勉强算正科级单位。”
    “是吗?”何盘子听姐夫一番话,才知道,原来单位名称里还藏着这么多秘密。
    姐夫说家里,每天都有二三十人来找他办事,有人一次送他二千元,他都没敢要......
    姐夫和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说对别人他不会说这些话,姐夫告诉他,做人做事,千万不能死心眼......那在社会上没法混......
    他们说的意思都差不多呢?这些话,何盘子已经从很多人嘴里听到,他想起陈老师的肺腑之言,想起很多熟悉的人的都这么说,这不是把人不往好道上领吗?
    干嘛搞这些呢?何盘子大脑里转开筋,何盘子活得简单,想法简单,姐夫一番肺腑之言,让何盘子心凉半截。
    堂堂正正活着不容易,怪不得霍桑说:“纯洁的良心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何国彦前天晚上从北京回来,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何盘子问他去哪里了?
    原来,何国彦去年夏天,他悄悄回北京,和他老婆办了假离婚,目的就是为了返城回京,他是北京知青。
    这么久,他还是没有办回北京,到底什么原因,他没说,何盘子也没好意思问。
    看何国彦的神情,何盘子知道他遇到难题,而这个难题,他根本解决不了,他想起陈老师的话,姐夫的话,他很想对何国彦说:“你是不是没送礼,找对人,送对礼,没有办不成的事。”这话,何盘子无论如何还说不出口,他觉得这不是教他学坏吗?走不正之风路?
    何盘子家里安装电表,为节约用电,一律换上25w白炽灯泡,25w灯泡,明显光照度不够,屋里有点暗,不过,怎么也比蜡烛强。
    妈妈给何盘子钱,让他去买8w日光灯,他跑遍这座龙海小城所有商店,都没有卖8w日光灯,五金倒是有几台,可惜都是坏的,没有一个好的。
    何盘子从宝局商店出来,一眼瞧见艾丽和一个姑娘走在一起,他很想上前和她说几句话,看看艾丽淡漠的眼神,他没敢上前和她说话。
    于炬让何盘子陪他去县木材公司打听木材价格,县木材公司很安静,门卫室乌烟瘴气,小小门卫室呆着十几个男女青年,有人在打扑克,还有下象棋,还有人织毛衣,做什么的都有。
    于炬打听木料价格,可惜,门卫室里人也不太懂,说的价格不符合于炬心理要求,他们离开木材公司。
    台灯没买到,弟弟小彬动手做一个简易台灯。
    居民委员会主任二东母亲,她脸上喜气洋洋,高高兴兴来家里,拉着何盘子母亲的手,祝贺何盘子一家被居委会评为五好家庭,她给何盘子家里发一个铝牌,上面有五个大字:“五好家庭”。
    何盘子找两个钉子,把它钉到大门框上,何盘子一家站在大门外,左看右看,感到无比自豪。
    姐姐来家里,买一个大面包,小英和姐姐去她家陪大姐,大姐夫出差佳市。
    张科长、刁叔、崇月三人去北大岭法院打官司,王会计没上班,高辉去联合厂开会。
    薛书记在家主持工作,薛书记交给何盘子一项任务,让他背题去联合厂参加考试,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任务,很反感,但他没法拒绝薛书记安排的任务。
    快下班时,小胖子被叫到科长办公室,5:15她出来,她板着脸对何盘子说:“现在这人有多坏,我弄两袋化肥,就有人告到科长那去。”
    吴秀丽什么时候弄两袋化肥,何盘子都不知道。
    吴秀丽不说,他还蒙在鼓,他问她怎么回事,吴秀丽对他说:“绥滨农场来单位拉尿素,我管司机要两袋化肥,我要的不是咱们单位化肥,是人家绥滨农场的。”
    何盘子极力回忆那时情景,原来,何盘子正和李坚伟对他女儿李菲菲考试,她学那些语文,何盘子考她生字词语,她回答的不错。
    寒假,李菲菲回龙海,开学还得回上海。
    夜半时分,下一场雪,第二天上午,雪就融化了,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何盘子下班到家门口,在党校围墙看见爱敏,她跑到围墙上走,爱敏让他中午接她上学。
    12:05,他趴窗户上看公路,他希望能看见爱敏,没有见到她,12:15,他决定到外面看看,谁知刚站到院子里,一眼看到艾敏,她站在工程公司大门柱下避风。
    看到她站在那里等他,他心里一下升起许多怜爱,她脸上笑容绽放,他朝她吹声口哨。
    何盘子赶紧进屋穿好呢子大衣,带上《中外文摘杂志》出门见到妈妈和弟弟在院里,他故意磨蹭一会,等他们进屋,他才走出院子。
    爱敏看见盘子出来,脸上现出高兴的神色,他问她:“到哪去呢?上学还早。”
    爱敏坐在车后座上,她手里拿《中外杂志》:“那上街去吧。”
    他们先去百货商店,在楼下转一圈,然后上楼,他内心处于一种兴奋状态,非常高兴,那一刻真是很幸福,他们下楼,走到楼梯台阶大镜子前停下来,镜子里看到两人的身影。
    爱敏依偎在何盘子身边,像是他的小妹妹,爱敏刚好与他齐肩,下楼他们手拉着手,又逛了一遍商场。
    爱敏对市场小贩卖的廉价耳环,戒指之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何盘子对她说,“你那么小,老想着打扮那么漂亮干嘛?长大再说吧。”爱敏生气捶他的腰。
    爱敏掏出一毛钱买两根冰棍,他们一人一根冰棍,他们走过10宽的砂石铺成的龙凤大街,走到一百门前取自行车,送她上学。
    路上,马爱敏对他说,她可愿意吃冰棍了,她妈不让她吃冰棍,她还告诉何盘子,她有肺结核,他不信一个小孩会有那种可怕的传染病。
    爱敏对他说真有肺结核,她小时吃奶妈妈奶时,她妈有肺结核时传染上,听了爱敏的话,何盘子吓一跳,怎么会这样呢?
    小胖子坐桌子后面独自生闷气,还是为昨天下午挨训的事,崇月给她变色眼镜代卖,她赌气不接。
    崇月无可奈何找来薛书记,薛书记找来一个破旧木箱,装上眼镜,把木箱交给吴秀丽,吴秀丽不好意思不接,这件事,才算了结。
    吴秀丽不知把哪根神经搭错,她把录音机音量开大,商店里的声音震耳欲聋,陈楚香听着音乐,皱起眉头,却又无可奈何。
    何盘子在家闲的腻歪,心情也不好,他骑车子到一中,突发奇想,他从一中门口沿着艾丽放学走的路,一直走到她家门口,用时30分钟。
    艾丽家窗户亮着灯,她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呢,何盘子猜测。
    何盘子和谭逸菲坐在一起,他们互相考试,每次她回答对的问题,比何盘子要多,何盘子觉得让谭逸菲去考试蛮好,她脑子可不笨。
    联合厂考试,何盘子对田老师说,一定让他们单位去一人,田老师说那准备一下,好好复习,准备三张照片。
    何盘子一听心里挺高兴,顺路他和小谭回来,谭逸菲回家,他去上班。
    中午吃完饭,何盘子到工程队院里看几个小孩放风筝,刘叔和文成出来也放风筝。
    何盘子看一会,觉得没有意思,他走出工程队大院,站在景观大道,他见到爱敏,她和几个女生去上学。
    爱敏见到盘子,就不往前走,丢下她同学奔他来,她站在何盘子身边,一同看工程队院里人们放风筝。
    何盘子看见她手里拿纸卷,问她这是什么?她告诉何盘子是她爸给画的表格。
    他一听十分来劲,让她给他看看,她还不肯给他。
    这时爸爸走过来帮腔说要看看,何盘子对爱敏说,“走,到我家去,我家没人。”
    爱敏顺从跟着他来,走到大门口,她不肯进来,何盘子推她,哄她说:“家里没人,你怕啥?”
    小英在家,小英站在大立柜穿衣镜前,左顾右盼,进行最后一次打扮,准备上班。
    他打开纸卷,想看马叔画的是什么?只有简单图表,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让他很失望。
    爸爸,弟弟这时也进了屋,爱敏心里有点紧张,忐忑不安。
    何盘子把纸卷好递给爱敏,她说一声:“我走了。”
    等何盘子穿好衣服出门找爱敏,她已经不见踪影。
    3月31日,星期二,晴
    下午一点,何盘子到联合厂会议室参加政工科举办各厂报道员茶话会。
    联合厂有任务,八七年上《农垦报》几篇报道,省报几篇报道,中央报几篇报道,然后分发各厂指标。
    政工科分给供销科任务两篇报道,年中成绩突出者,政工科有奖励:
    一等奖120元,二等奖90元,三等奖70元,四等奖50元。
    水泥厂李兆江,李春莲,裴自然,造纸厂王桂珍,木材厂,大修厂,商店都有。
    开完会回去时,何盘子捎回两份联合厂文件,拿文件时在记事簿上签名。
    薛书记进商店,他坐在吴秀丽对面问她:“你是不是把灯泡纸壳箱子送人了?是不是还拆账页?”
    薛书记几句话把吴秀丽问蒙圈,小胖子立马反击,只是她语言组织不够有力,她反击不是用时间和证据、证人说话,主要方式就是指桑骂槐。
    小胖子说有人坏她,供销科里没好人,我拿纸箱子送什么人?那破玩意谁稀罕要,这么点小事,也到科长那去汇报,真有意思……
    小胖子破马张飞,指桑骂槐,一顿吵吵,一顿骂,商店里人,谁也不吱声。
    要说小胖子讲理不行,胡搅蛮缠,一般人比不上。
    果然,这招特别好使,薛书记无话可说,他问也问不下去,问不出所以然,薛书记自讨没趣,悻悻而归,回办公室。
    吴秀丽请病假,明天不来上班。
    发生这件事,何盘子暗自盘算,纸箱送人,这件事应该不算什么事,比管人家要2袋化肥那事相比,这件事,根本不算事。
    问题是这事是谁说的呢?何盘子没去汇报那是肯定,他看见这事,他都不会往心里去,那会是谁呢?
    谭逸菲?依她的性格,不可能,陶洁?她好像也不可能,最大可能就是陈楚香,她每天下午都去财会交款,会不会是她呢?
    科里人不可能,吴秀丽撕扯账页,纸箱送人,他们就是想汇报,一般他们也看不到。
    还有25分钟1点,赶紧上班,何盘子走到水利大楼安庆桥,见到爱敏,送她上学,爱敏和他说,她什么都不想买,只想买港巾。
    港巾什么样?何盘子从来没注意过,他头一回听说“港巾”这名字。
    爱敏告诉他:“你妹妹头上戴那条纱巾。”何盘子恍然大悟,是不是上次,爱敏看到小英站大立柜前照镜子戴的那个纱巾。
    听爱敏这么说,他回来问小英港巾什么样,妹妹拿出来给他看,看到港巾,原来不过如此,他没看出来哪好。
    何盘子帮薛书记修好自行车,别看薛书记长的人高马大,修理自行车他可不在行,干起活来,笨手笨脚,他在部队格斗,拼刺刀拿手好戏,勇冠三军,让他拿钳子,钣子,绣花针干细活,他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