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那不都是自己的选择。”
    香烟的烟气挡在眼前，并不能看见庄羽霏的表情。
    吐出的烟气遮挡在眼前时，不远处，两道鸣笛声响起。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空寂的街道上格外响亮，就是隔着两条街也能听得很清楚。
    救护车是跟着警车来的，正义的警笛声率先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正闪烁着正道的光引领救护车越靠越近。
    站在阳台上的两人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各自抽着手上的烟。
    “是自己的选择，可是……”
    张鹤秋倚在阳台上，吐出一口长烟，没有把话说完，接下来话也不必说完。
    这就是他对待爱情的看法。
    庄羽霏也吐出一口烟，还是盯着那棵再也没有被风吹动的树。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样太可怜？可是那样太惨？可是那至少值得？可是得到回应的那一天一定会感到幸福？
    救护车和警车来到工地下，庄羽霏还是不能理解张鹤秋接下去的话会说些什么。
    更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补充。
    望着医生护士把两个重伤的人扛上救护车，张鹤秋也上了警车，庄羽霏站在树下，抽完手上的烟，才离开。
    根本就没有正确的答案。
    或许吧。
    把拿回来的手机卡交给手机店的老板，庄羽霏背对着老板又点上了一根烟。
    这是她最后一根烟，所有的烟已经被抽完，仅剩这一根。
    不过她没有要珍惜的意思，还是抽得很起劲，几口下去，烟短了许多。
    手机店的老板一大早就迎来了生意，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计较有人在他店里抽烟，即便按照良心来说他应该劝阻一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要这么叛逆。
    不过要劝阻的话，在看到手机卡所属人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抛弃了：“荘二龙？”
    他问背对着人吞云吐雾的庄羽霏说：“这不是你的卡？”
    “嗯？”庄羽霏背对人，抽着烟说，“嗯。别人的卡。”
    老板又不得不问一句：“那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庄羽霏终于回过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不是我的卡难道就不可以修了？”
    小姑娘的，还挺凶，老板摸摸自己的脑门说：“不是，只是想问问卡的主人是不是你的家长，毕竟没有哪个小姑娘会取‘荘二龙’这种名字。当然要真是你爸爸的也可以修。”
    在选择承认荘二龙是或不是自己的父亲中，庄羽霏选择继续背过身去接着抽烟。
    老板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很快他通过这张卡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荘雨菲……
    老板眯起了眼睛。
    背对的庄羽霏根本不关心到底手机卡是谁的名字，她更关心李娇洁她们当时曝光荘雨菲的隐私时发出来的那些东西。
    回到牡丹亭楼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庄羽霏夹烟的手伸出来，她看着手腕上的瘀伤。
    重要的是，怎么把两个人的身体换回来。
    过了半个小时后，老板把手机卡还给了庄羽霏，并告诉她一件事：“要修复这张卡里的数据不难，只不过我这里没有工具，你要是急着用，明天再过来一趟，我让人从别的地方调货过来。”
    庄羽霏透过烟气略带审视的意味问老板：“今天调不了？”
    老板摊开双手让她看看自己的柜台，无奈地说：“谁有钱还能不赚啊，我说白了吧小姑娘，恢复数据这种事不简单，我实在没那个本事，这事还得我师兄带着他的工具来才成。”
    他说：“我看你的手机肯定是被砸过的，手机卡也被砸出毛病了，没那么容易修好，我修手机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回，就是你跑遍附近的修理店恐怕都是一样的说法，还得市里见多识广的熟人来看看才知道。”
    他还告诉庄羽霏：“你要是实在想恢复手机里的数据，我现在就给熟人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就过来一趟，你就再跑一趟。你要是担心费用问题，尽管放心，只收一份他修理的钱。”
    手机确实被砸过，还砸碎了。
    庄羽霏多看了几眼，老板当即就打出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老板就对电话那头吼：“喂？哥啊，你今天忙完了吗？有空吗？明天过来一趟吧，我这边有个小姑娘。是这样的，她的手机，那个，要修卡，我不确定，你要是忙完了就过来看看吧。”
    庄羽霏听声音确实有人在电话那头和老板在进行对话，不像作假。
    她只好先收回卡，告诉老板：“我明天会再来。”
    老板拿着手机对她挥挥手说：“好，明天你早点过来，修理要花很长时间。”
    庄羽霏“嗯”了一声，拿着卡就走了。
    看到人稍微走远了些，老板才再次对电话那头说：“名字一样，不过和你给我看的照片长相不太一样。还得明天你亲自来看看才能确定是不是她。”
    电话那头直接问：“为什么不留住她，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老板说：“你是没看见她的表情，她很警惕，要是太急会把人直接吓跑。再说了，我们刚和条子会过面，还是不要太频繁碰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了。再联系。”
    “行。明天早点过来。”
    “嗯。”
    徒步再回到垃圾场，已经是下午，天早就完全亮了，并不需要任何灯光的照射，日光把每个街道，每条小路都照得光亮。
    可王三妹还是手执一根木棍，守在门前那盏小而旧的灯下，要借着那点渺小的灯光看亮前方，直到要看见庄羽霏为止。
    庄羽霏嘴上叼着最后一根烟，远远地就看见了王三妹在等着自己，不需要特别关注就能看出她沟沟壑壑的脸上满是疲惫。
    四目相对间，庄羽霏默默转过头，扔掉了叼在嘴上的烟头。
    王三妹看到人，手中用来防身的木棍变成了拐杖，她拄着那根木棍一瘸一拐地、着急地跑过来。
    她一瘸一拐地居然行动得也那么快，庄羽霏站定在原地看着她跑过来。
    王三妹拄着木棍来到庄羽霏眼前。
    刚站好，就对庄羽霏举起了巴掌。
    一巴掌落了下来。
    庄羽霏微微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屁股。
    她真的被打了。
    只不过被打的不是脸，而是屁股……
    “你……”
    还没等庄羽霏说什么，王三妹就着急忙慌地打起了手势。
    “你去了哪里？”
    “你吃饭吗？”
    “肚子饿吗？”
    “你在哪里睡觉？”
    “衣服很脏，在哪里脏的？”
    “没有受伤，不是受伤，还疼吗？”
    “你去到哪里？”
    王三妹一边打着手语，沟沟壑壑的脸上泪流不止。
    她对庄羽霏不断地打出手势：“你不害怕，我很害怕。”
    庄羽霏望着眼前这个泪水鼻涕不断，浑身脏兮兮，头发杂乱，脸上挂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她应该嫌吵地叫她闭上嘴，可话到嘴边，看见她手里攥着的新玩偶，只好准备打出手语说些什么。
    手刚抬起，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王三妹，你是王三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