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李浩然话一出，众人当场愣住。
“你再说一次？”刘宇西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像不太相信李浩然的话。
李浩然把和王凯谈话的内容转述了一遍。“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的聚餐，还请大家能玩得开心，吃得开心，喝得开心。”
“我不信。”刘宇西嘴巴撇了撇，掏出手机欲要拨打电话。
“作为警察，第一个原则是服从。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打这个电话。”李浩然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
刘宇西的手顿时停住。的确，她知道警察部队，服从当然是第一原则，也知道王凯是重案组组长，也是她的顶头上司。王凯说让她回，她就必须得回，除非她不想再做警察。她愣了半天，眼睛噙着泪花，喃喃说道：“调查组就这么解散了？我们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想也是。”王源咬了一大块鸡肉，放在嘴里嚼着，“既然他已经锁定目标嫌疑人，当然就意味着协议结束。谁也不会想节外生枝，更不愿把到嘴的鸡肉送给别人。所以，为了叫化子鸡，为了这口美酒，我们干一杯好吗？”他举起不锈钢杯，“来，为了明天，为了未来，我们喝。”
但好像没人响应他的号召，李浩然、刘宇西和陆初都没动。“喝。”王源自己喝了一大口，“喝完这瓶酒，吃完叫化子鸡，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滚蛋。”他把“滚蛋”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好像他们就是真的是蛋而且可以马上滚的一样。看得出来，他好像有些不太甘心，似乎有些怨气。新店还没开张，就已经倒闭，是不是有点11年当了太监，49年当了国军的味道？
“难道他就这么确定龚青仁是凶手吗？”刘宇西疑惑地问道。
“妻子遇害，作为丈夫的龚青仁自然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王凯通过线人的消息，也锁定了龚青仁曾经购买过一支巴雷特狙击枪。”李浩然说道。
“狙击枪？枪在哪？线人的消息？线人是谁？消息可不可靠？”
李浩然摇摇头。
“找到龚青仁，一切自然就会水落石出。”王源说道。
“那问题的关键是，龚青仁在哪？”刘宇西问道。
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龚青仁在哪？
“这个问题，应该找警察了解一下。”李浩然笑了笑，说道：“我们不是记者，也不是督查组，只是几个普普通通的小平民百姓而已。”
“如果龚青仁不是凶手呢？”刘宇西又问道。
“他是不是凶手，我们说了不算。”
刘宇西紧紧盯着李浩然，“我想你也应该不认为龚青仁是凶手。”
李浩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有沉默。龚青仁是凶手吗？他没有把握。没有把握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是因为没有消息来源，或者说是还没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调查。
沉默就代表默认，默认就代表同意。
“所以，你会继续调查下去，对吗？”刘宇西问道。
“当然不对，警察破案，破案找警察，这是基本常识。”不对吗？好像对，也好像不对。李浩然现在好像身处一间满眼白色的房间，没有门，没有窗，没有地板，也没有天花板；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更没有方向。什么也没有。他只知道就在房间里，却找不到一条出路。
刘宇西见李浩然不回答，转而问陆初，“作为射击方面的专家，你觉得龚青仁是凶手吗？”
陆初依然冰着一张脸，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刘宇西又转向王源，“你呢？”
王源嘴巴里正嚼着一大块鸡肉，满嘴流油，“我，我，不太确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过早下结论。”这是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案情还没来得及讨论，就已经结束了。
“我还有一条重要线索，还没跟你们说。”刘宇西再次说道。
“这你得跟王凯汇报。”李浩然说道。王凯才是重案组组长，王凯才是警察。
“难道你真不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这重要吗？”李浩然反问。眼前更重要的是要养活自己。“不好意思，下午还有一个客户要谈，所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再见。祝你们喝得痛快，玩得开心。”他转身就走，甚至连他最喜欢的水之星都没喝就走了。
刘宇西在他身后大喊，“你这个天杀的，既然知道要解散，何必还要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呢？你就是浑蛋……”
刘宇西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甚至完全消失，但李浩然知道剩下刘宇西那些话，一定是在问候他的祖宗。所以，听不到最好。
有些时候，人不能太清醒。一人独醒众人皆醉的状态最不好。
现在，李浩然清醒吗？好像是醒着，但又好像昏睡着。他不太肯定。因为，他下楼出电梯左转的时候，居然没看到电梯门口摆着的垃圾桶，一头撞了上去，惹得正在边上打扫卫生的阿姨大声惊叫，“那么一大个的垃圾桶，是喝多了还是眼睛没长？”
那个垃圾桶比李浩然的腰还粗，比李浩然的胸口还要高，如果他是清醒的，又怎么会一头撞上去呢？
他只能连连向阿姨道歉，得到阿姨的谅解之后才匆忙离开。
一定是昏了头了。一定刚才喝多了水之星，喝醉了。李浩然心想，可是明明在办公室里只有一瓶水之星，而他一口酒都没喝。难道酒味把他熏醉了吗？可他的酒量远远不止一瓶酒，又怎么可能让酒味熏醉了他？他想了起来，的确是一口酒未沾。昏头的问题就在这里。他很后悔，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一瓶酒喝完再走。
但他的脸皮还没厚到回到二十五楼的办公室再去跟王源抢酒喝。所以，现在他得赶紧回家。如果没记错的话，家里的衣柜下面，应该还有小半瓶的水之星。
回家。喝酒。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