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流着泪的啤酒
    “你是夜晚中最明亮的灯光，总是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悠扬的歌声从7.1声道的喇叭中如同流水一般潺潺而动。歌声浑厚动人，歌词意境感人。罗施酒吧播放的歌曲，总是那样的吸引人。
    李浩然端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口酒。
    没有白酒的辛辣，也没有白酒的醇香，这酒只有一点酒精的味道。这只能让李浩然减轻一点肚子里酒虫的抗议。就算这样，也是够好的了。李浩然感觉很满足。毕竟在没钱的时候，能够免费喝上一杯二杯啤酒，就应该要满足。人要学会满足。
    只有在罗施酒吧，才能喝到免费的啤酒。只有罗施酒吧的老板娘，才能提供这么鲜美的啤酒。
    “看上去，你好像过得很不好。”罗施酒吧的老板娘沙莉脸上堆着诱惑的笑容，手里擦着一个空酒杯。
    “你哪里看出我过得不好？”李浩然斜着眼，迎了上沙莉的目光。从沙莉美艳的瞳孔里，他好像看到了一张无形的网。无形的网笼罩着他。他赶紧将目光转到酒吧柜台上的电视屏幕上。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新闻，一季度飘呀飘集团的销售总额再创新高，给青苹果市又增加了不少税收。
    “你的眼神里。”沙莉洗好了手中酒杯，将杯子挂在头顶的杯架上。透明的玻璃杯，悬挂在半空中的杯架上，如同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手串，颇有些行为艺术的感觉。
    “我的眼神？”李浩然不得不苦笑一下，以示对沙莉猜中他的心思。之所以他到罗施酒吧，当然也是因为他心情苦闷。心情苦闷有二点。一是紫藤花湿地案，迟迟没有进展，他觉得愧对陈东东，愧对师父，愧对江东父老。二是因为口袋里没钱，没钱意味着没酒喝，没酒喝就意味着心情苦闷。而唯一能够蹭吃蹭喝的地方，除了罗施酒吧，好像也没有其它的去处。
    “是工作还是感情？”沙莉忙完手头的事，凑近李浩然低声问道。
    彼时已经将近十二点，这个时候本应该是酒吧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但罗施酒吧里并没有几个人，屈指可数。如果李浩然还算是一位顾客的话，一共五个人。但也并不能说罗施酒吧的生意不好，惨淡经营，因为罗施酒吧的定位跟其它酒吧并不一样。社区里的休闲酒吧，只对附近的居民营业。而到了十一二点，附近社区的居民早已回家的回家，睡觉的睡觉，所以，酒吧里的顾客稀疏可数，实属正常。
    李浩然打了一个哈哈，又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他不知道吗？当然清楚，而且是十分清楚。众人皆醒，唯他独醉。这日子就很好过。众人皆醉，唯他独醒。这就很让人难过了。而遭受最信任最心爱的人背叛，他就更觉得活不下去了。
    只有酒才能麻醉自己，而这杯中的啤酒却麻醉不了自己。
    “如果我告诉你答案，能否来一杯水之星？”李浩然摇晃着杯中的啤酒，举向沙莉。
    “不能。”沙莉十分干脆地回答，“你到罗施酒吧来，就只是为了酒吗？”沙莉嫩白的手臂支起了小巧的下巴，红光满面，眼神荡漾。她的皮肤可真好，好像吹弹可破。满面的春风，迎面而来。李浩然觉得浑身一阵躁热。他需要的是酒。
    “如果我告诉你答案，能否再来一杯啤酒？”李浩然知道自己要水之星的请求一定会被否，那么退而求其次，能够再喝到一杯啤酒也是不错的。
    沙莉叹了一口气，“你已经欠我九十杯啤酒钱了。”
    “嗯，但得加上下一杯才是。”李浩然喝的是啤酒，所以记得很清楚。他可以每天喝一杯免费的啤酒，当然地点得在罗施酒吧，而且还是要在沙莉心情好的时候。现在，他觉得沙莉的心情还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磨两下嘴皮子，或许还有一点小惊喜。
    免费的第二杯啤酒。当然，沙莉可能会把这第二杯的啤酒算到他的头上，继续会在他赊欠酒吧酒钱的数字上增加，但这又怎么样？他又付不起酒钱。只要能麻醉一下就好。
    “感情上如果过得不如意，可以跟我说说？”沙莉把空杯子接了过去，然后推到水槽里。
    李浩然喜了一下，然后又失望了。他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伤心难过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对沙莉没给他第二杯啤酒而感到伤心难过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没有比心爱的人的背叛会更加伤心难过。
    在飘呀飘集团生产车间门口，李浩然上了当，差点又要进收监所。他知道，这次如果再进收监所，就可能永远出不来了。现在他不是警察，没人再保他。只要有人在收监所里动动手脚，就一定可以让他永远待在收监所里。
    他的行动，他的计划，除了吴建国和刘宇西外，还有一个人知道。他和吴建国、刘宇西日夜待在一起蹲守，所以他们两人不可能泄密。所以，跟王宏斌沆瀣一气的人，只有她。关宇一品。所有的物流资料，都是她提供的，他蹲守的计划也是她提的。所以，当他中了王宏斌的圈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她们提前做好的计划。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把他从芒果市的收监所捞出来的确是一招很高很妙的棋。在芒果市的收监所，一定比不了青苹果市的收监所，毕竟这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毕竟芒果市的收监所鞭长莫及，有些事能办但绝不会办得太漂亮。
    她有理由这么做。通常一家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定会和公司发生一些事。法律顾问和公司的关系，就像狼和狈一样，相互依存，相互依赖。公司的法律顾问对公司的运营、管理一定会深层次的介入，不然一旦公司发生纠纷，或者产生法律上的问题，公司法律顾问无法有效处理问题。她年纪轻轻就能取得事业上的成功，仅凭自身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飘呀飘集团作为青苹果市最大的上市公司，自然可以为她提供更多更优质的资源。
    李浩然感觉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双眼朦胧。一定是因为沙莉没给他第二杯啤酒，他才感到如此伤心，一定是因为没有满足肚子里的酒虫欲望，他才会感到如此难过。
    “之所以我伤心难过，是因为没酒喝，你会觉得这个理由充分吗？”李浩然拼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抬起头看向沙莉。
    他看到沙莉的笑容开始凝固僵硬。他从来都没在沙莉的面前流过眼泪。
    “你……”沙莉有些手足无措，拿起一个新的酒杯，“我信，我信，你还需要酒吗？水之星，你要的白酒，最好的酒。不过你别在我面前哭，好吗？”
    嗯。流两颗眼泪，能喝到酒也不错。李浩然叹了一口气。
    流着泪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