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完成的《少女终末之旅》是一本不厚的书，掂在手里重量很轻。
    封皮是一个少女拖着行李箱走在一条没有终点的路上。风吹扬起她的围巾，仿佛与她行走在同她完全相反的方向。
    “看起来倒像是一本童话书。”
    唐境泽说：“这是你零零碎碎的小说片段中唯一能凑成比较完整的一本。我简单将它编纂成册，就是你现在手里的这本。”
    “许愿吧，程落，你曾经写下的这本小说会为你实现一个能维持三小时的愿望。”
    手中的书飘到半空，书页无风自翻，一个光门悄然出现在一旁，穿过光门便是程落的愿望。
    “去吧，程落。”
    红眸少女轻浅的吸了口气，坚定地走入光门中。
    辽阔的草原有风掠过，尽头落日天光，青翠绿草渲染上淡淡的夕阳余晖，这就是光门后的天地。
    “靠！痛！”
    程落循着声音猛然转头。
    不远处，短发及肩的少女捏着另一位面容甜美的少女的脸庞，直到被对方吃痛地打下手，她依然瞪大双眼的看着少女。
    对面的人瞪了她一眼，上手也捏了她的脸，“疼吗？”
    “疼。”
    “那就是真的。”少女收回手指。
    “但是，为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不远处发丝在风中飞扬，红眸定定地看着她们的少女。
    “看来，是我们的队长又做什么了。”
    【玩家程落已使用奖励：三小时的愿望。】
    【奖励倒计时已开启。】
    辽阔草地一望无际，太阳没有了遮挡物，在这一刻仿佛近在咫尺。晚霞烧成一片通红，三个人并排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夕阳。
    “所以死神npc是你，游戏创始人是你，进入四轮游戏两支队伍的队长也都是你，”林梦然咂咂嘴，“你这是一个人打四份工？”
    “硬要说的话，应该算是精神分裂吧。”程落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毕竟我前世就是幻想症或精神分裂，不然也不会臆想出唐境泽了。”
    夜凝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所以你之前说唐境泽和游戏创始人有一腿，实际上就是你自己绿了你自己。”
    “……我没说。是你自己在瞎猜。”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你自己挖坑准备活埋了你自己？”
    “……好吧，可以这么说。”
    林梦然叹了口气，“那个什么神说的对，你真的很矛盾。”
    程落闷闷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对自己的极度厌恶和自卑，对世界的抗拒，构成了这样一个心理残缺的程落。这使得哪怕她成为了“灵魂中介站”的管理人，也没有能释怀自己，反而越来越严重。
    林梦然伸手，安抚似的在她头上摸了摸。
    另一场的夜凝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现在还不算是灵魂破碎的状态，要等到四轮游戏彻底结束才会进行处置？”
    “是这样的。”
    林梦然点点头：“行，至少情况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时候。”
    夜凝说：“听你说了这么多，你有想好怎么和程湘南灵魂融合了吗。”
    “很简单，杀了她。”
    “你回答的倒是干脆，可你真的能杀了她吗？”
    夜凝说：“虽然你没输过，但你也没赢过。”
    程落抿了抿唇，不说话。
    夜凝手臂撑在身后，微微仰头，“我觉得如果你采取这种暴力的方式，可能会两败俱伤，但不一定会赢。”
    “为什么，又是直觉吗？”
    “这次不是。”夜凝说，“你想想看，不论是程湘南还是你，归根结底你们都是程落。她就是你，你就是她，自己是不能杀死自己的。”
    “怎么不能。”程落冷然道：“只要下手狠一点就好了。”
    林梦然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
    夜凝说：“你所谓的下手狠一点并不能真的杀死她，就像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抹除你的过去，是你过去的一切成就了现在的程落，你可能会让她短暂的消失，但永远不可能彻底的抹除。”
    “同理，程湘南也是，她也不能彻底的抹除你。”
    林梦然说：“所以这是一个死循环。”
    程落揪了草扔在地上，“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林梦然说：“原因是你自己，那么解决问题的答案也只能从你自己身上找……行了别薅了！一会儿这一片草都让你薅秃了。”
    林梦然问：“我的“狡兔”你复制了吗？”
    夜凝也凑过来：“还有我的“饕虎”，”
    “复制了。”
    “好，如果你真要和她打起来，这两个技能你用起来也能顺手些，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为什么要默认被打倒的是我不是她？”
    林梦然：“所以说你们两个都是同一个人有什么好纠结的！”
    看着林梦然被气得无语的表情，程落浅浅笑了一下。
    明明马上就要生死决战了，但是能看到她们两个，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夜凝说：“如果你要是倒下了，记得要再站起来，不论被打倒多少次。”
    程落：“嗯。”
    林梦然：“不是三个小时的愿望吗？我们唠多久了？还剩多长时间？”
    程落沉默了良久，道：“……还有一个小时。”
    夜凝说：“那剩下时间我们来打扑克吧。”
    程落和林梦然惊讶地看着夜凝拿出一盒扑克。
    “所以你这东西是从哪儿掏出来的？难道你死的时候随身带着吗？”
    夜凝正色道：“这不重要。”
    林梦然：“不重要个屁！”
    系统介绍时有说过，三小时的愿望，是为了许愿者的梦寐以求，如愿以偿。
    程落看着身边吵闹的两个人，只觉得心从未如此安定过。
    “……如果在海城一中的时候能拍张照片就好了。”她喃喃地说。
    最好是能将海盐和玫瑰香味也一起搜集起来，这样只要她闭眼闻到熟悉的味道，就仿佛回到了海城一中，抬眼就能看见夜凝和林梦然站在她面前，抬手似乎要拉着她去教室。
    唐境泽曾经同她说过，明示暗示让她珍惜在这个副本里的校园生活。
    那时应该听他的话的。
    扑克牌不知道打了几轮，但程落除了开心，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
    【系统提示：三小时时间即将截止，玩家即将回到副本。】
    触在扑克牌上的手一顿，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这个时刻还是来了。
    犹如受刑人终于等来了临终残忍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