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有一个灿烂的未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那你呢?”
    “我会在身后祝福你，永远记得你。”
    偌大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低喘声，林婉栖在半梦半醒之间惊醒，失落的感觉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方才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当年和贺若初分开时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只剩下她的叹息。
    现在才早上六点，也是睡不着了。林婉栖起身来到肖愿愿的房间门口，轻手轻脚开门进去坐在床边。
    打开柔和的灯光落在林婉栖身上，她微微垂着头，一侧的头发落在颊侧，看着熟睡的女儿眉眼都是温柔的。虽说夫妻不和影响的最终都是孩子，可好在家里每一个人都极其宠溺愿愿，她和肖帆表面功夫也还行，孩子心理并未有什么的问题。
    这时房间门再次被打开：“你怎么起这么早？”蹑手蹑脚进来的男人瞧见林婉栖那一刻愣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着来到她身边。深情地看着妻子，察觉林婉栖即将转头，立即看向自己女儿。
    “这周愿愿学校开始放暑假了，你要是没有其他的安排就让她回林家陪我爸妈。”之前暑假都是让孩子去m国看望肖老，从前是因为利用孩子接近肖老想找到那些犯罪的证据，可渐渐的林婉栖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待在肖家那么多恶魔的地儿。
    肖帆眸子闪了闪，张了张嘴犹豫后开口：“过两周肖帧庭结婚，老爷子让我们回去一趟。”
    这几年肖家的气氛似乎变得好了许多，大概是肖帆来到凉城发展不会和肖帧庭争夺家产吧。
    林婉栖没有说话也未给旁边的男人一个眼神便起身离开女儿的房间，身后的人也跟出来了。
    “好，但我有一个要求无法改变。”
    “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近年来林婉栖情绪稳定下来了，但做事却越来越决绝。她背靠墙壁，双手环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是爽快啊，到时候我和孩子不会住进肖家，你们还能答应？”
    似乎早就料到了，肖帆笑了笑：“我已经在肖家附近看好了房子，不会让旁人去打扰你们的。”
    好啊好啊，什么都决定好了才来通知自己，林婉栖轻蔑的目光扫过他一眼便离开准备去艺术馆。留在原地的人很少看见她这般想找茬却无从下手的时候，忍不住低头浅浅一笑。
    人在失去之时固然伤心绝望无法自拔，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那些人和事早已淡忘在脑海。每天过好自己的柴米油盐，除了特殊的时间和事物重新刺激，就真的像忘却过去一般。
    正是因为如此，以为自己已麻木的那几年可以做到真正的释怀。往往现实事与愿违，人生失意之时，身处繁华热闹之时，总会在心里挂念着那人。
    可一生冗长，遇之则幸。
    时隔半年再次踏入他所在的国家与城市，大抵这次也无缘再相见吧。林婉栖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神情不自觉黯淡下去。之前愿愿放假来这边她也跟着来待了一些时间，最主要的还是来看二叔一家，却从未见过那个男人了。
    “妈妈，妈妈我想要去找小舅玩。”每次回到这里肖愿愿可开心了，林朝阳不同大舅舅林楚泽那样稳重，他会像小朋友一样带着愿愿玩，似朋友。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谁能带她玩便喜欢谁。
    过了好一会儿愿愿没有得到林婉栖的回答忍不住委屈地瘪嘴，一直抱着她的肖帆下颌咬得死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收回在林婉栖身上的不明视线重新落在女儿脸上：“我们先回家收拾一下，晚上请小舅吃饭好不好？”
    注意力吸引得很好，肖愿愿一下阴霾散去：“我有零花钱欸，可以请小舅吃大餐！”说着便举起双手欢呼，一双灵动的眼眸盯着爸爸，示意自己的零花钱可以还给自己了。
    这一举动逗笑了肖帆：“放心吧，爸爸又不会私吞愿愿的钱，晚上自然给你了。”女儿长大了不由人，他不禁打趣愿愿：“你小舅知道你对他这么好，不得感动死，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这个幸运的机会？”
    “爸爸妈妈永远是我的首选！”小团子肉乎乎的模样就是可爱，肖帆听了连忙扒拉愿愿小脸吧唧了一口。
    车内的欢声笑语彻底拉回了林婉栖的思绪，转头看了一眼打闹的父女两人，心底无比复杂。
    不在肖家住的条件看来肖帆真是说到做到了，望着眼前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林婉栖检查了每个角落后便开始收拾房间。这次肖帆没有安排他人过来帮忙，他一人忙前忙后搬行李跟着整理。而肖愿愿则是在客厅看动画片吃零食，时不时歪头偷偷观察干活的爸妈。
    “晚上愿愿跟着我睡吧，我怕她吵到你休息。”这小妮子睡觉手脚一点都不老实，动不动还踢人呢。
    林婉栖正俯身铺床单时听到身后肖帆考虑周全的意见，淡淡点头：“好，反正她也习惯了挨着你。”手上地动作并未停，仿佛对于她来说是那么风轻云淡。
    忽然身后没有了声音，男人怔在原地紧紧盯着不停忙碌地女人。
    明显察觉一道炙热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林婉栖尽力忽略。谁料下一秒手上的枕套被一扯仍在床上了，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她的胳膊转身被迫与满脸隐忍怒火的肖帆四目相对：“又在发什么病啊你！”胳膊处传来隐隐疼痛，林婉栖随意扎的丸子头因挣扎用力变得松散，她紧蹙眉头一副骂骂咧咧样儿。
    虽说她这几年情绪稳定不少，可在肖帆面前是一点就炸，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快成泼妇了。
    “你就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女儿吗？怎么说她也是你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平日对她关心甚少也就算了，如今连敷衍都不愿意了。”肖帆越说越激动，表情变得狰狞，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
    顿时林婉栖愣住了，那点难过转瞬即逝化作愤怒：“我难道还不够敷衍吗？她姓肖不姓林，这些年我还不够努力去扮演一个母亲吗？”人在气头上说出的话永远最伤人，脱口而出的这些话也是林婉栖压低声音怒斥的，她还是怕女儿听到的。
    此话一出林婉栖也是后悔了，但看到肖帆眼里的痛苦与震惊时，怨恨的感性战胜了理智。
    “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生下她呢？”
    当了几年的父亲后肖帆仿佛演戏上瘾了，尽全力做好一个父亲，早忘了当初他们肖家人是如何拿着一条人命逼迫她的。
    这大概是林婉栖此生听到过最搞笑的问题了，忽然垂头噗呲一下笑出声：“你爸怕你肖家断后啊。”明明是面露笑容，为何栖栖眼神里尽是落寞。
    一阵阵回忆涌入肖帆脑海，提醒着这都是他们自作孽求来的，瞬间整个人颓废般往后退了几步，缓缓松开面前的女人。
    甘拜下风:“还真是换不来你的一点点真心。”
    终于这个男人出了房间这个世界安静了，林婉栖一下瘫坐在床沿上，连呼吸都不自然了。
    “愿愿？”
    “肖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