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深潭之中溢出来的水已经快要没过我和林星瀚的脚踝。
鞋都已经湿透了。
眼见着水越涨越高，这下子我和林星瀚是彻底待不住了。
趟着水，我们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
幸好，从那东西跳进深潭之后，这儿也没有出什么动静，我和林星瀚十分顺利地回到了外面的洞口处。
才刚刚出来，整座山便猛然摇晃起来！
这夜色下的天成祭坛，就如同原本静静匍匐着的黑色巨兽，猛然拱了起来一般。
我没经历过地震，不过现在这飞石乱滚，地动山摇的场景，怕也是跟地震差不多的。
我抓着旁边一棵树，蹲下来降低了重心，这才没被晃倒。
但这摇晃的力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到了最后，我只能整个人趴在地上，这才不至于被摇晃得东倒西歪。
林星瀚和我不一样，他是躺在地上的，手紧紧地抓住旁边的一丛乱草，眼睛定定地盯着天上。
“我就知道今天的星象不对是要出事儿的……”林星瀚看着天上喃喃自语。
“还看你那星象！”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这个情况，你能不能顾一下自己的安危？”
“你要是被乱石砸死了，这荒山野岭的，我可不想拖着你的尸体乱跑！”
林星瀚没回答我，只是继续盯着天上，低声道:“要来了……”
我正想问他什么要来了，就看到天上一颗星星忽然动了起来，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带出一道漂亮的尾痕，最终坠入了那长长的银河之中。
与此同时，天上星光忽然更加璀璨了起来，那昭昭的光辉，竟然把地上的景物照耀得一清二楚，仿佛置身白天一样。
过了没一会儿，这星光暗淡了下去。
而这时候，震动的大地也停了下来，我只看到天成祭坛的顶上，大概是归元灵眼的位置，朝着天上爆发出了一道光芒。
这道光芒直冲星斗，从地面一直延伸出去，我也看不清它的终点在何处。
蓦然，我想起山河捕龙录里，已经被我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句话，喃喃将它说了出来。
“山川作台，灵物为祭，引斗牛之气，则十窍开，阴阳通……”
山川作台，岂不就是说的这天成祭坛的风水地势？
斗牛之气也容易理解，古籍中的斗牛二字可不是指西班牙的某种传统运动，而是指星夜天空。
灵物为祭，应该就是跳进深潭的那具尸体，还有那尾绝命鲤。
可，这十窍……
人有九窍，其中七窍为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另外两窍是指肛门和那个地方。
拥有九窍的人，是动物中窍最多的，故此，人乃为万物灵长，而猴子猩猩一类的类人动物，也是相当聪慧。
而只有两三窍的虫鱼一类就没那么聪明了，只有一窍的海洋腔肠动物，更是只比植物好了一点点。
可以说，窍决定着对外界万事万物的感知和理解，通俗来说，便是智慧。
但窍最多的人类都只有九窍，这十窍从何而来？
“十窍开，阴阳通，”林星瀚低声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有些奇怪:“山河捕龙录里的啊，那东西你不是从小背到大么？就算是记不住，也该有印象的。”
林星瀚摇了摇头:“山河捕龙录我能背全篇，但是你刚刚说这个，我是真的没印象，可以确定，我背的山河捕龙录里面没有这句话。”
我有些惊讶，难道林星瀚和我背的不是同一本书？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些什么，就看到我们刚刚出来的那个山洞，塌了……
滚落的碎石把山洞彻底掩盖住，只能隐约看出来这里曾经施工过，已经没办法分辨出这是一个山洞了。
我拉着林星瀚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我们的车停在那里，也不知道刚刚地动山摇的，车有没有坏，还得回去看看。
“轰隆……”
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山顶上有一股烟尘喷涌了出来，像雪崩一样，顺着山势迅速冲下来。
这烟尘呈现白色，贴着地面迅速冲击下来。
我和林星瀚刚刚跑出没两步，这烟尘已经追上来了，从我们身边掠过，将我和林星瀚都冲得身形一晃。
被冲上来我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烟尘，根本就是一股水汽，像雾似的，迎面扑来，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见是水汽，我也就放心下来，这个时节天气还没凉快，加上刚刚急匆匆地跑出来有些热，我干脆张开双手享受着这一股水汽带来的清凉。
只是，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个时候，应该是半夜两三点，周围原本很是寂静，只有些许的虫鸣声。
但这股水汽冲过之后没一会儿，这周围仿佛一下子嘈杂了起来，水流声，人的窃窃私语等等十分清楚。
像是听觉仿佛一下子被增强了许多，我甚至能把地下虫子翻动泥土的微弱声音听得万分清楚！
就连身边林星瀚的呼吸声，也像是加了喇叭一样，都震得我耳朵疼了。
而最可怕的是，我几乎不用刻意转头去看，便能在脑海里浮现出林星瀚现在的动作神情，甚至他刚刚躺在地上时，头发上沾到的几颗灰尘也一清二楚。
我不免有些心惊。
就好像是，我的感官都被突然地增强了不少，所有细微的东西都能被我察觉到。
而刚刚那种不用眼睛看就能知晓周围一切的那种感觉，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全知全能的神一样。
这种感觉很让人着迷，它让你觉得，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我长出了一口气，却看到眼前的山上，有四道微弱的光流，从山体的四面流向山顶。
这，这不就是无定灵眼的风水气流转向归元灵眼的方向路径么？
我竟然能用双眼看到了？
“小白脸，你能看到吗？”我忍不住转头问了林星瀚一句。
林星瀚点点头:“这，就是开了第十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