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能独自做到吗？”利特难以置信地问，“他们虽说是普通人，可要对付整个城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并非难事。由于未知原因，居住在卡杜利亚的所有人形生物都无法使用魔法。否则军队绝不会只派一个游侠而不是一整个营来执行任务。只要你保持距离，不让自己陷入包围，应该不成问题。”卡米拉答道。
    “了解就好，就算遇到几个弱小的魔法师也不是问题，只是没必要让军队知道这一点。”
    “那连孩子也要对付吗？”这次的问题严肃了许多。在利特心里，性别、年龄和种族都不重要，只有敌人和盟友之分。然而无缘无故冷血杀人，即便是他也会觉得不对劲。
    他还记得贝里昂指挥官对他心理评估的评价，他需要表现出除索卢斯之外，自己也具备良心的一面。
    卡米拉的回答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是的，我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但请这样考虑——卡杜利亚里的每一个居民其实都不算活着。即便他们是活的，你也见识过黑雨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如果你能在人类形态和影子形态下都消灭他们，那么这个循环便会暂时中断。”
    “把它看作是给予那些可怜灵魂片刻安宁的方式吧。短暂的解脱总比什么都好。”卡米拉的话中充满同情，这让利特不禁好奇她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对影子有所怜悯。
    “影子有没有已知的弱点？”
    “他们的普通人类形态惧怕光明魔法，而影子形态则对黑暗魔法较为脆弱。”
    “治疗魔法会杀死他们？”利特觉得这个想法荒谬至极。
    “确实如此，但那种痛苦的过程让不少游侠在任务结束后都留下了心理创伤。我的建议是，除非万不得已，尽量避免使用这种方法。”
    “谢谢，耶瓦尔中尉。我会在进入前再给你回话。”
    “随时保持联系。”说完，她结束了对话。
    “这真的很有趣。”利特望着影子大军在卡杜利亚废墟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生命视觉告诉他每个影子都与那仍在穿透阵法的黑色星体相连。“索卢斯，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这简直是噩梦！”索卢斯回应，之前她在对话中保持沉默，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而是出于震惊。“那些可怜的人被困在这个死亡与重生的轮回中已有数个世纪。黑雨不只是杀害他们，对他们而言更是一种折磨。他们在影子形态下的眼神全是疯狂。对他们施加这一切的人残忍而又疯狂！”
    “同意。”利特点头道，“但你忽略了重点，如果他们确实保留了某些记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灵魂与此地有关联。通过探索这座城市，我们或许能找到治愈我状况的线索。”
    “哦，当然。”索卢斯并没有分享他的热情，“问题是他们并不依附于这个地方，否则阵法就没用了。他们是与黑色星体绑定的。你还记得那些窃取和腐化灵魂的神器叫什么吗？”
    利特对自己的愚蠢叹了口气，找到解决方案的可能性使他的判断变得模糊。
    “看来，一个永久性地折磨整个城市的封印物品，正是诅咒物的定义。我很好奇它是如何运作的，以及这个循环是如何随着时间增强它的力量的。”
    “我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索卢斯厌恶地说，“我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觉不对劲。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接受屠杀无辜的想法？”
    “那还有什么选择？礼貌地请求黑色星体别穿透屏障，别传播它的诅咒吗？我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许他们是无辜的，也许他们曾与那东西做了交易，反被咬了一口。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撇清关系，让别人来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做好自己的工作，或许能了解到关于黑色星体的一些信息，从而对我有所帮助。无论是哪种方式，军队都不能允许黑色星体逃脱，我也不能。”
    两人意见不合，但他们不得不达成一致。他们花了一些时间观察穹顶上的裂纹变大，并研究起了屏障。金色穹顶实际上是由几十个同心阵法叠加而成，每个阵法都设计得内外互相强化。
    阵法的精巧复杂程度令索卢斯赞叹不已。阵法一层层交织在一起，最终效果如同由魔力而非简单魔法圈编织出的精致挂毯。
    维持这样一个强大的阵法需要海量的魔力。当利特确信屏障能够稳固后，他降落地面，开始研究其能量来源。卡杜利亚周围分布着等距的小型建筑，不知何故它们能提供恒定的世界能量流。
    “真是难以置信！”索卢斯兴奋得甚至忘记了对利特缺乏慈悲之心的失望。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堆石头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生命视觉只显示给他一个复杂的阵法，它被保护在一个看似精心制作的祭坛内，设计之精细远超巨龙加多夫所使用的阵法。
    祭坛表面有图案与他无法辨认的铭文相互关联。单凭图画本身过于含糊，描绘了许多人将一块石头搬往神庙的情景。
    “原来卡杜利亚城是建立在一座魔力喷泉之上，这解释了很多。”
    “这什么都没解释清楚。拜托，详细说明一下。”
    “之所以这样坚固的屏障能够在无需任何晶体的情况下持久存在，是因为这些祭坛有能力引导来自卡杜利亚下方魔力喷泉的能量。它将世界能量引开，用来供给自身及所有封印城市的阵法。”
    利特感到一阵寒意直透脊背。能够将魔力喷泉重定向到如此程度，以至于生命视觉和魔力感知都无法探测到，那个人必定是真正的魔法大师。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大师也无法彻底对付黑色星体，只能将其交给后世来解决。
    “这意味着他们要么非常信任后代，要么绝望到别无选择。索卢斯，你说得对，我们待在这里的时间只够确保这里没有对我们有价值的东西。”
    “我原本不是那个意思……等等，那是什么？”在通往穹顶的众多线条中，有一根细红丝线。他们沿着红线追踪，直至神秘阵法的基础部分。这是一个独立的阵法，与主要封印结构并无关联。
    利特再次联系了卡米拉。这里有股诡异的气息。
    “影子阶段已经结束了吗？这很奇怪，通常它会持续一个多小时以上。”利特这次打电话给她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很多。
    “还没有结束。我打电话是报告一个异常情况。我发现了一个检测阵法，它与主体结构没有关联，却在吸取祭坛的能量。这是军队设置的安全措施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