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特严肃地解释道：“关于觉醒者，有两件事你必须永远铭记在心。”
    “第一件事是，我们的秘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加伦大陆的历史上，有很多法师和研究者在试图分享关于觉醒者的理论时，莫名消失于‘意外’之中。”
    “我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觉醒者，至今为止，我只遇到过奈勒尔和法尔格。而且，只有在他们主动揭示身份时，我才了解到他们的真面目。不幸的是，我们无法分辨真假法师。”
    “两位教授也是觉醒者？”蒂斯塔对此消息震惊不已。
    “是的。”利特点头确认，“我想说的是，不仅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的新能力，而且如果有一天被人发现了，你必须杀了他们。”
    利特的眼神和语气冷如坚石。
    “杀掉他们？为什么？”
    “好好想想。”利特冷笑一声，“法师本就是一种武器，受到严格管控。而觉醒者不仅是武器，更是通往长寿的关键。试想一下，贵族和皇室为了得到这样的力量，会对我们，对我们的家人做什么？”
    利特停顿下来，让蒂斯塔细想他的话。她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小女孩了，学院的生活使她清醒过来，现在她明白别人可能会对自己有何期待。
    “你是说，连你们那个团队……”
    “除了你，没人知道。”利特摇头。“连弗洛里娅也不知道？”
    “不知道。她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但弗洛里娅从未逼迫我去揭露真相。这也是她对我如此珍贵的原因之一。”
    “第二件事是，每次你使用‘积累’或‘活力恢复术’，你的寿命都会延长。汲取世界能量会让你消耗自身生命力量的比例越来越小，从而有可能活上几百年。”
    “这意味着你会眼睁睁看着家人，你的丈夫和孩子老去、死去，而你却依旧保持年轻。我给了你一个我当年没有的选择：你可以单纯修炼真实魔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也可以同时运用这些技术变得更强大，但会逐步与人类拉开距离。”
    “抱歉，我现在需要一些空气。”蒂斯塔站起来，逃离了利特的房间。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真相令她头晕目眩，她感到窒息。尽管这座塔实际上很宽敞，但她有种墙壁正在向自己压迫过来的感觉。
    只有走出房门，步入熟悉的特劳恩森林时，世界似乎才恢复了常态。
    “需要我陪你走走，还是你宁愿独自一人？”索卢斯的声音让蒂斯塔一惊，但只是短暂的一瞬。
    “哦，索卢斯，谢天谢地你在这儿。”蒂斯塔转身抱住精灵，令索卢斯惊讶的是，她的手臂并未穿透精灵身体，而是像拥抱利特一样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蒂斯塔的拥抱。
    “我们可以散步吗？刚才谈到冷血杀人和长生不老的事，我真的被吓到了。”同样作为生物实体接触另一个人也让索卢斯感到不适，而且她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安慰蒂斯塔，避免她更加恐慌。
    索卢斯视蒂斯塔如亲姐妹一般，然而蒂斯塔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可以，但我离塔太远就会变小，直至被迫回到塔内。”索卢斯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我的天哪，初次见面还能再糟糕点吗？先是被当作偷窥狂，现在又让我惹人同情。我得找些聪明或有趣的话来说，扭转这个局面。”
    蒂斯塔绕着塔走了很远，直到索卢斯的精灵形态缩小到网球大小。他们沉默了好几分钟，耳边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林间的鸟鸣。
    对于索卢斯而言，这样的情况简直是个噩梦。她的意识已远离利特，无法再感受到他的思维存在，同时她意识到这份寂静是多么尴尬。
    “天啊！她为什么不说话？我已经习惯了嘈杂混乱的思绪，利特的大脑总是乱糟糟的。我该打破僵局，还是应该等她开口比较好？”
    索卢斯的第一次人类互动并不如她所设想的那样顺利。她与利特的心灵和情绪相连太久，以至于不习惯不了解对方在想什么。
    蒂斯塔的表情对索卢斯来说难以捉摸，她似乎同时充满忧虑、厌恶和烦躁。索卢斯开始慌张，以为蒂斯塔的沉默是因为后悔带上她一起散步。
    “我好困惑，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索卢斯？”蒂斯塔问。
    “对不起，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索卢斯因压力而声音颤抖。
    “不过，我希望你能靠近塔一些。”
    “你觉得利特说得对吗？关于杀人这件事？”她保持着快速的步伐。
    “蒂斯塔，请回来。再走一步，你就得裸奔了。我的衣物，记得吗？”索卢斯惊叫起来，她的精灵形态即将消失殆尽。
    蒂斯塔咒骂自己愚蠢，赶紧快步走向塔楼。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
    关于杀人的问题，索卢斯叹气道：“我认为他是对的。现在的我就像当初的你，但我和利特共同经历的一切改变了我的想法。就算发现你秘密的人是个好人，你真的愿意为了救一个陌生人，拿全家人的命去冒险吗？”
    “你愿意让他们成为人质，让你受制于人吗？有权之人为了保住权力，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甚至会用上奴隶契约物品。你想成为一个奴隶吗？”
    索卢斯在蒂斯塔面前投影出奈勒尔攻击时的一些画面，那混乱和血腥的场景迫使她转开视线。
    “停下来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索卢斯停止了投影，留给蒂斯塔一些时间去思考。
    “你觉得长寿和力量之间哪个更重要？我是说，我越强大，活得就越久，但我害怕最终孤独终老。你已经活了那么长时间，有什么建议给我吗？”
    面对蒂斯塔如此信任自己的判断，尽管他们刚刚相识不久，索卢斯深受感动。
    “坦白讲，我没有选择权。我很庆幸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否则我早就疯掉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哥哥和我跟你一样害怕孤独。”
    “利特总是在担忧有一天会哀悼你们的去世，而我则担心失去他。他在与强敌战斗后，我会连续几天无法入睡，就怕他会衰老死去，而我则不得不寻找新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