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湛淡淡看了激动的老母亲一眼，然后眼珠子翻愣了几下。
抿了抿薄唇，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乔乔亲口跟我承认的。”
隋柠摇头晃脑的将视线看向别处，只默默掉泪。
南向北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既然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穆丞怿都得娶了你妹，不然对你妹对他自己都不好。”
“他动了新知青，搞不好是要开除党籍的，甚至以后直接被打成黑五类。”
“那他对你妹妹有没有怨言，恨她吗？别是为了自己不被处分勉强娶了乔乔。”
那就不好办了，闺女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南湛扬了扬嘴角：“穆丞怿很喜欢乔乔，不用乔乔做饭，不管忙到多晚都他回去做，晚上还给洗脚。”
闻言，隋柠这才破涕为笑：“乔乔什么也不会做，穆小子多做点是应该的，唉，这闺女要结婚咱们都帮不上什么。”
想到这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行了你也别哭了，就着昨天剩下的水，给小湛做碗面。”
南向北嘬了嘬牙花子说道。
闻言，隋柠点了点头。
“老南那你也喝点水，我喝了这水以后感觉头一点不晕了。”
说着她还又晃了晃脑袋。
示意给他们看。
“哎呀，你可别晃了，我都头晕。”
“爸喝点吧，乔乔带了四个水壶，够你们喝两天了。”
说着南湛又就着他妈用的碗给倒了一碗。
“哎哎少点，少点。”
看着咕嘟嘟往外冒的水，南向北心疼的不行，喝口润润嗓子得了。
南湛看着父亲虔诚的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水时，心底五味杂陈，这里竟然缺水到这种地步。
来时他看见了，村民的嘴都干裂到掉皮冒血。
“爸那这里的水都是从哪里运来的。”
“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轮流用驴车去十里外的一条泥汤子河里往回运，来回就小一天。”
隋柠一边穿鞋一边给儿子解释。
“那就没有想过打口井？”
南湛疑惑问道。
“上边即便是批了也得排队，打井就一队人，这么多村子，啥时候能轮到坡下，还不一定呢。”
“行了跟你爸说会话吧，我去给你做担担面，我新学的。”
……
北大荒这边。
经过几个女知青一上午的帮助，家里总算是有点要办喜事的样子了。
南乔看着窗户上贴的各样式的窗花，还有大红双喜，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蒋君悦还特地用她的积分从自己这里换了彩色的拉花，一扯就断的那种。
给西屋卧室墙上棚顶上都挂了，阳光一照，不灵不灵的煞是好看。
“将就吧姐们，等咱们回去我再好好补偿你。”
蒋君悦把最后的拉花挂完，眼底满是歉意的说道她期待着能回去，但这个可能几乎没有。
在炕上坐着吃东西的南乔：……
又来了又来了，这姐妹这两天总是自带愧疚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你到底怎的了?”
南乔往嘴里炫了一摞薯片口齿不清的问道。
蒋君悦垂下眼睫，不让闺蜜窥探自己的情绪。
“你最好不要把渣渣掉到炕上，否则我就让你舔干净。”
南乔一惊。咀嚼的动作都不由放轻柔了许多。
“嗯嗯，不会的。”
说着便开始用手往炕下扑棱。
蒋君悦见被自己轻而易举就带跑偏的闺蜜，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一闪而过的苦涩。
要不是自己，她怎么会死，估计还在家里当个快乐的小公主呢。
下午，南乔又去看了在卫生所打针的那名女知青，见她情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回连队养着，便给她开了药，让她姐姐带她回去了、
至于钱，姐姐说没想到今天会让走，也没带，说是明天再来结。
钱是不会缺的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南乔见卫生所里没什么事情，便准备回家。
顾晓曼拿她的钱也给要回来了，据说给顾晓曼的处分是遣返，至于遣返回去再往哪边下，她们就不知道了。
走到岔路口，南乔鬼使神差的往农场拐去。
想，反正闲着无聊，家里有蒋君悦在做饭，她去宿舍玩一会。
就这样她去了农场串门子。
一进农场大门就看见办公室那边围着好多人。
男女知青都有。
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南乔的困顿和无聊顿时一扫而空，脚步匆匆的朝那边走去。
一靠近人群，就听到里边有道尖锐的女声在声嘶力竭的哭喊。
“排长——求您帮帮我，我不能被遣返回去，我要回去的话就完了，呜呜~~求求您了，连长——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拿战友的东西，我可以住马棚的，真的，我自己住行了吧，指导员——呜呜——”
南乔：……
她嘬着牙花子，故作牙疼状的想要离开。
现在又不是那么想看热闹了。
正转身欲往家走，就被刘玲玲和付晓伟喊住了。
“南乔——你来了？怎么有空过来。”
“还有什么没弄好吗？要咱们姐妹帮你不？”
来了几个月，这几个知青的口音越来越跑偏，就连那几个海市的知青现在说话都有一股子浓浓的大碴子味。
南乔背脊一僵，扬起笑脸就转过了身。
“我刚从卫生所回来，就想着来看看你们，没想到这么忙。”
“忙什么忙，这不是顾晓曼又出洋相吗？我们看热闹呢。”
南乔：……
刘玲玲那大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还将看热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也真是没谁了。
果然，她话音落下，好些视线就落在她们身上，但南乔觉得大多数视线在她的身上。
有好奇有打量有探究。
南乔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那你看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转身又疾步匆匆往门口走。
她可不想被人当做活靶子一样，那目光就跟探照灯似的扫在自己身上。
谁不自在谁知道。
“南乔——南乔你别走——”
谁知顾晓曼听到了人群的议论，竟然知道她来了，挤开拥堵的人群，撒丫子就朝着这边狂奔。
“顾晓曼——你站住。”
后边王嫣红生怕她在伤害南乔，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
南乔已经走到农场门口了，闻声直接加快脚步，抱着肚子小跑了起来。
并不是怕她，只是不想麻烦也不想多费口舌。
但事情总是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