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车途经川北中学，夜色中灯光照亮那几个大字，柳依依神色平静地瞅了一眼，便扭头目视前方。
    车子很快停在了海鲜酒楼的停车场，萧儿正在门口打电话。
    一看到穆舍从车里下来，便开心地冲过来，“你们终于到了，再不来他们真能跑你超市去。”
    穆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帮忙搬酒。”
    后备箱里放着两箱白酒，两箱红酒，穆舍和萧儿一人搬了两箱，柳依依走在前面按电梯。
    “今天来的人不太多，也就三十来个。”萧儿说道。
    高三.8班参加高考的人数是85个，加上像穆舍这样没参加高考的，将近有100人，毕业八年了，能来三十多个，也算不错。
    三人一进包厢，场面有些轰动，萧儿赶紧打着圆场，“穆舍太忙了，好不容易脱开身，这不，今天的酒他包了。”
    这是一个中间可以打通的大包厢，有三张大圆桌，每个桌子可以坐十几个人，此刻还没有坐满，还有稀稀拉拉几个位置。
    柳依依看着这些略带陌生的面孔向她望来，只能尴尬地笑着，穆舍跟他们打着招呼，手却精准地抓住她的手，瞬间，柳依依心里踏实了一半。
    “穆哥，依依，坐这里吧！”萧儿拉开两张挨着的空位，喊他俩过去坐。
    等他们入座，跟周围的同学寒暄了片刻，萧儿大声喊着人齐了，可以开餐了。
    柳依依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一下桌上人的样子，可她竟没几个能想起来名字的。
    她看着眼前的同学们，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这些人都是她的同班同学，可她却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隔阂。或许是当时她太过内向，或许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心里只有考大学一件事。
    穆舍放下筷子，在桌子底下抓起来她的手，偏头问她，“怎么啦？”
    柳依依想要挣脱出来，“没事儿，你别喝太多。”
    柳依依对面坐着的王琳，从他们一进门开始，就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此刻脸上挂着一抹自嘲，忍了忍，还是开了口，“呦！咱们班唯一一对儿内部解决的，这是要撒狗粮给大家吃啦！”
    柳依依闻言，脸上微红。
    穆舍正准备开口，萧儿接话道，“王琳，你要是羡慕，在座的单身精英们，任你挑选呀！大家说，是不是啊！”
    包厢里立马传来了男生的起哄声。
    王琳自讨没趣，干脆接着说，“真是看不出来，当年柳依依同学是咱们班学霸一样的存在，竟然会看上咱班的学渣，不然怎么说眼光独特呢！学习好有什么用？会赚钱才是绩优股呀！”
    穆舍本是不愿同一个女生计较太多，可是她话里话外都针对柳依依，干脆放下酒杯，“那可不是，要不是我眼光毒辣，也不能挑到真学霸，高考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嘛！不过赚钱这个事呢，很多时候就是气运，你没听过旺夫命吗？”
    穆舍专挑王琳痛处说，王琳平时成绩尚可，高考却一塌糊涂，又复读了一年，勉强上了一个普通本科，他是听萧儿说的。
    他跟王琳家原先住在一个小区里，隔壁栋，所以从小就认识，自然也有一些共同认识的老邻居，上次他听一个阿姨说，王琳前年结了婚，很快又被离了婚，因为她结婚没多久，婆家就不断出事情，传言说她克夫，这种事穆舍本是不信，奈何她主动撞上枪口。
    穆舍看着对面的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端起桌上的果汁给柳依依倒了一杯，“老婆，这果汁不错，你尝尝。”
    王琳不再聒噪了，桌上又恢复一片祥和之气。
    很快有两个男同学端着酒杯从隔壁桌过来敬穆舍，听说他现在生意做的不错，他们这些一步步通过高考进入象牙塔里深造过的高学历人士，现在竟然比自己高中肄业的同学差远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围过来，给穆舍让烟。
    “谢谢，烟就不抽了，戒了。”穆舍笑着婉拒了。
    “我记得去年还是什么时候碰到你，你还是烟不离手呢？怎么说戒就戒了？”
    穆舍立马瞅了柳依依一眼，见她正跟旁边的一个女生小声聊着什么。
    “瞎说！我前年十一开始戒烟，之后一根都没抽过。”
    “那就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前年吧！有一次夏天在烧烤摊碰到你。”
    ……
    穆舍来者不拒，很快便半斤白酒下去了，柳依依在学校的时候，和旁边这个女生并没有交集，但她主动找她说话，她也配合地聊着天儿。
    柳依依突然发现，他周围站着好几个男生，她不好明说什么，拉了一下他的毛衣后摆，小声说道，“适可而止啊！别忘了胃出血疼的死去活来的滋味。”
    穆舍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喝饮料太多，柳依依起身去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柳依依并未抬头。
    声音在她身后停了下来，“当时你从我这里听说他准备订婚，不是很快断了念想？报了那么远的学校，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柳依依缓缓抬起头，从镜中看着王琳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她不清楚自己和穆舍当初只是心意相通，并没有真的表白，她是如何知道的？
    填志愿之前，同学聚会，王琳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一群女同学说，穆舍已经被家里安排，准备和他的青梅竹马订婚，他将会是他们班第一个结婚的。
    当时，站在餐厅门口的柳依依听了心如死灰，原来过往种种，皆是她一厢情愿了，她扭头从餐厅出去，直到收拾好心绪才推门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王琳得意的目光……
    “那我还要多谢你喽！当初如果不是你故意透漏的消息，我肯定就会报本地的大学，当时封市也没有特别好的学校，那我高出来的几十分，岂不是浪费……”
    现在的柳依依，早已不是高中时候那个任人戳圆捏扁的人了。
    王琳一怔，这点儿她倒没考虑到，只觉得凭自己一张嘴，把他俩拆散了，就出了心中那口气。她初中时候就开始喜欢穆舍了，却始终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穆舍对她一直就是同学的态度，连朋友都算不上。
    高考之后听说他家里出了意外，又联想到，听过他跟班长打听柳依依在学校的情况，她便猜到他对柳依依是不一般的，于是趁着最后一次同学聚会，把听风是雨的消息在班里传了个遍。
    “你也不用高兴太早，我听说他妈一直还心心念念她看中的儿媳妇。”
    柳依依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干手，讲纸丢进垃圾桶里，“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和我领了结婚证？他妈喜不喜欢我，又能怎样？”
    柳依依不想和王琳多废话，说着往外面走，王琳没占到便宜，气哼哼地进了女厕。
    柳依依刚走几步，便看到贴墙站的穆舍，面色通红，不过眼睛却亮晶晶的。
    “你怎么站在这里？吓我一跳。”
    “我怕你不是她的对手，看她跟着你出来，我也赶紧出来了，没想到我老婆现在战斗力可以呀！”穆舍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都听到了？”柳依依有些尴尬，拼命回忆刚才都怼了王琳些什么。
    “听到了，下次还可以怼的更狠些，气死她。”穆舍过来勾住柳依依的脖子。
    两人回到包厢，大家又聊了一阵儿，柳依依才扶着穆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