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依依醒来就感觉到嗓子沙哑，嘴巴缺水，连眼眶都是又干又疼的。
    她掀开夏凉被，揉了揉头发，起身准备去厕所，低头一看自己穿着平时的睡衣，上衣里面空空荡荡。
    她明明记得昨天快要喝多的时候，特意跟陆瑶说了，晚上去她那里住，怎么现在是躺在自己床上呢？难道陆瑶和她一起回来住了？
    她晃悠悠地下了楼，却看到穆舍正在厨房忙活。
    “你醒啦？我给你熬了咸汤，你洗漱完，赶快过来喝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呀！我到了直接就去饭店接你回来。你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我先去厕所。”
    柳依依坐在马桶上，昨晚的片段有一部分涌入脑海，她记得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穆舍帮她洗头发，她弄了他一身的水。
    小板凳？柳依依扭头一看，凳子还在浴室，原来那不是做梦。
    柳依依拉过自己的头发闻了闻，有洗发水的味道。她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眼妆卸的还算干净。
    柳依依洗了脸，拿着手机给陆瑶打电话，“喂？你昨晚怎么回去的呀？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你还说！我拦都拦不住你，偏要跟她们拼酒，你那点儿酒量，怎么跟她们比？我还帮你挡了好几杯。”
    “昨天高兴嘛！一时收不住。还是我家瑶瑶疼我，帮我挡酒。你最后咋回去的？”
    “陈景逸去饭店接的呀！你被穆舍接走以后，我们也就回了，先把赵妍顺路送回去……”
    后面的话柳依依没听进去，脑海里的那些片段，竟都是真的。
    柳依依郁闷地从浴室出来，穆舍已经把两碗汤放在了桌上。
    这是老家的一种特色咸汤，用小葱和蒜黄炝锅，加入西红柿丁，炒出汤汁。再加入木耳，金针菇，豆皮，卤牛肉碎，用小火煮开加入淀粉水和鸡蛋液，再次煮开加盐，鸡精，芝麻油，香醋。
    关火，加入一些香菜，出锅，完美！
    上次柳依依随口说过，想喝这个鸡蛋咸汤了，没想到他就记在了心里。
    “快喝吧！昨晚上把胃都吐空了，喝这个应该会比较舒服。”
    穆舍端过来一份鸡蛋煎饼过来，“你先吃，我把剩下两个饼煎了。”
    柳依依喝了一口咸汤下去，酸酸滑滑的，很是开胃。配着这软乎乎的鸡蛋煎饼，胃里顿时舒服多了。
    穆舍过来的时候，柳依依一碗汤已经喝完了。
    “这么快喝完了？我的还没动，分一些给你吧？”穆舍端起碗问。
    “不用了，现在刚刚好。”说完，打了一个饱嗝儿。
    穆舍就着煎饼，汤喝的很快。
    柳依依坐在对面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我昨晚上……”
    穆舍看着她面露纠结，却没有接话。
    柳依依只好继续，“有没有发酒疯？……我是怎么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床上去的？”
    穆舍咽下了最后一口煎饼，“你说呢？”
    柳依依脸颊泛起一片红晕，“我断片儿了……如果乱说了什么……你别介意。”
    柳依依说完，不敢看穆舍的表情，直接起身上楼了。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
    柳依依从衣柜里拿了一套休闲短裤套装换上，等她看到自己穿着的内裤颜色时，真的确信自己不可能在酒醉后还做的这么细致。
    她红着脸下楼，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昨天穿的那条内裤洗净后，赫然挂在衣架上。
    穆舍已经把餐桌打扫干净了。
    “今天什么安排？”
    “外面儿那么热，周末当然在家里躺着啦！”
    “还有不到两周就要离开西市了，，你确定不带我到处逛逛吗？”
    “有什么好逛的？暑假人多，再说你还有哪里没去过的？”
    “我哪里都没去过，就元旦的时候你陪我去了一趟不夜城而已。”
    “瞎讲！你和萧儿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不是专门来旅游的吗？”
    穆舍神情有些不自然，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干脆说了实话，“那时候哪是来玩的？当时是为了见你一面，喊着萧儿是怕你拒绝我。结果你没空，我就和他在酒店打了两天游戏……”
    柳依依恍然。
    “你心眼儿真多！”
    “没点儿手段，怎么能追到女朋友呢？今天陪我出去转转吧！好不好？”穆舍把头靠在柳依依的颈窝，一副哀求的模样。
    “行吧！你想去哪儿？”
    “来了西市怎么能不去看兵马俑呢？华清宫是不是离得也不远？”
    “嗯！都在一条线上，可以顺路一起去。”
    两人默契地都不再提昨晚醉酒之事。
    车程一个多小时。
    穆舍猜到柳依依酒醉之后会嗓子干痛，还特意冲了一杯菊花茶给她带着。
    暑假的西市，当真是人山人海。全国各地的学生们，在家长的带领下，涌入各地博物馆。
    柳依依和穆舍戴着口罩，手拉着手，还是差点儿被挤散了。一号坑里，人山人海，游客比兵马俑都多。
    两人很快随着拥挤的人流出来，柳依依背上的衣服差不多要湿透了，脸上也是源源不断的汗珠。
    千人千面、千年不腐的兵马俑，没有导游的讲解还尚可，可是到了骊山脚下的华清宫，看到了传说中华清池里杨贵妃专门沐浴的池子，两人只觉得看景不如听景。
    “早知道我也不会非拖着你来，没想到暑假真有这么多人，净是看人头了。”
    “没事儿，我也好多年没来过了，大一的时候和宿舍的室友一起，只看过兵马俑。”
    “我们找地方吃点儿东西回去吧！”穆舍一边说着，一边用旅游手册帮她扇着风。
    “嗯！”
    两人吃完午饭，很快便打道回府了。
    下了高速是下午四点来钟，穆舍不想这么早回去，又捉住柳依依的手，“我们再去不夜城附近逛逛吧？晚上可以去看下节目。”
    “你不感觉累吗？”
    “今天又没走什么路，就是有点儿热。”
    “那就去唐城墙遗址公园转转吧！”
    两人找地方停了车，傍晚的公园里树木葱郁，环境幽静，有不少前来锻炼的市民。
    逛了一圈，穆舍看了残留的一段城墙和复原的古遗迹，就要带柳依依找地方吃饭。
    吃了饭出来刚好六点半，两人早早往大雁塔北广场走，只为等待七点钟的水舞光影秀。
    “这条路走下来，有两公里多点儿。”
    “走不动了我背你，又不是没背过。”
    穆舍不甚在意地说。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看了光影秀，盛唐密盒，再回长安，乐舞长安……
    穆舍一边走一边赞叹道:“我们老家什么时候能把旅游业发展成这样就好了！”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什么意思？”
    “凡事需要契机，也不是不可能吧！毕竟咱们那里的历史文化气息也很浓厚。”
    到后面，柳依依实在没力气了。穆舍提出要背她，这么多人，她说什么也不肯。
    时间也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了，两人跟着彩车巡游看了一会儿，也就往回走了。
    “天呀！我今天竟然走了两万步。”柳依依拿着手机给穆舍看。
    “很多吗？我基本上每天都在两万多。”
    柳依依瘪瘪嘴，原来两万多步的运动量有这么大，此刻她真的腰酸背痛。
    两人到了家，柳依依打开空调，看到沙发也顾不上自己满身是汗，直接就倒下了。
    “你不去洗澡？”
    “你先去吧！我等下再去。”柳依依有气无力。
    “行！你别躺着睡着了。”
    “放心吧！不会。”
    穆舍很快冲了澡出来，柳依依还是一副累到极致的模样。
    “你去洗吧！我已经好了。”
    “嗯，你先上楼，我马上就去。”说话间，柳依依并没有起身，她正躺着拿手机看今天拍的照片儿。
    穆舍看她迟迟不动，擦了头发盘腿坐在地垫上，借着柳依依的手一起看照片。
    “你不去，是还想让我帮你洗吗？”
    柳依依闻言，耳朵蹭地一下红了，昨晚那模糊的片段又涌入脑海。
    “我现在就去。”她放下手机，惊慌失措地跑进浴室。
    等她冲完澡，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既没拿睡衣也没拿内裤进来。
    她裹着浴巾，把浴室门打开一条儿缝，“你还在楼下吗？”
    穆舍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刚才看到她落荒而逃，就知道她还要求自己帮忙。
    “什么事？”穆舍压制住嘴角的笑意。
    “我睡衣在楼上，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好的，还有吗？”
    柳依依咬咬牙，继续说，“阳台上晾着的内裤也帮我拿一条，谢谢！”
    穆舍很快便拿了睡衣和内裤送过来，他轻轻地在门板上叩了两下，隔着浴室磨砂玻璃里面的灯光，可以模糊看到她的身影。
    柳依依把门打开一条缝儿，伸出一只细长洁白的胳膊，浴室的水汽也顺着门缝儿飘了出来。
    穆舍咽了一口口水，把衣服递给她的同时，“要我帮忙吗？”
    “gun……”
    穆舍心情极好地低笑了一声。
    等柳依依穿好衣服出来，只见穆舍正靠着浴室门框喝水。
    “你站在这里干嘛？”柳依依一愣。
    “等你呀！”
    穆舍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条手臂搭在门框上。
    “你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你没说呀！”
    “你想知道吗？”
    “不！想！”
    “可是我想告诉你呀！”穆舍坏笑道。
    柳依依捂着耳朵，“早上问你你不说，现在想说我已经不想听。别闹了，我今天好累，就想回去躺着。”
    穆舍侧身让开，柳依依小心地越过他，放开步子往楼上跑去。
    “你跑什么？”穆舍想伸手抓住她，却被柳依依躲了过去。
    可是跑进卧室，还是被穆舍从后面抱住按到了床上。
    柳依依把头发随手挽成了一个丸子头，额前和耳后的碎发炸开，像她现在的小脾气一样透着可爱。
    “我今天陪你玩了一天，现在真的浑身疼。”柳依依哀求道。
    “哪里疼？”
    “小腿呀还有腰，脖子也酸……”
    “趴下，我帮你按按。”穆舍放开她。
    柳依依在床上翻了个身，穆舍虚跨在她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后腰上揉捏，力道十足却有所收敛，柳依依开始时候的警惕，逐渐被身体的舒适所取代。
    柳依依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差点儿就要睡着了。
    “还有哪里疼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
    “就一句轻飘飘的感谢吗？”穆舍用手托着耳后，半撑着看着她。
    柳依依本是趴着的，她抬起上身，准备在他脸上表示一下。
    穆舍却伸出手，卡住她的下巴，把目标对准自己的嘴巴。
    “这还差不多，睡吧！”穆舍关了灯，在黑夜里从背后抱住柳依依。
    许是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他轻叹了一口气说:“你在怕什么？累了就快点儿睡，别东想西想的。”
    柳依依听了这话有些放下心来，黑暗里很快响起她规律的呼吸声。
    穆舍却有些睡不着，昨晚她酒醉的话，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柳依依才缓缓醒过来。
    连轴转了这么久，难得有一次睡到自然醒的机会。
    “醒了吗？昨晚休息得如何？”
    “挺好的，一夜无梦。”柳依依伸了个懒腰，元神还未归位。
    穆舍本是坐在一侧抱着笔记本电脑，看到柳依依醒了，便把电脑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欺身上前。
    “几点啦？”柳依依瓮声瓮气地问。
    “应该十点半了。”
    “我能睡这么久？”柳依依有些惊讶。
    “你要学会把节奏慢下来，别把自己崩的太紧……”
    柳依依一时没说话，大学的时候，她几乎每个周末都要睡到自然醒，宿舍里给她取了个雅称——睡王，最高的一次记录，她从前一天下午五点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足足十七个小时。
    刚开始读研的时候，睡眠不足对她就是最大的折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三百天都要在早上七点之前起床，好在她慢慢适应了早起的节奏。
    外面三十八摄氏度，柳依依任穆舍如何劝她，都不肯迈出家门一步，她今天一定要享受一次“空调wifi西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