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上了菜很快就出去了。
    两人隔着蒸腾的水蒸气对望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所以，你的超市还要转出去吗？”柳依依率先打破平静。
    “我谈了这么久，总要给对方老板一个交待。”
    “意思是，我要回来的打算，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定啦？”
    “不是，”穆舍伸长了手臂抓住柳依依的手说，“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之前着急出手，被对方压了不少价，现在我可以好好跟他再谈一下，超市还是要转出去的，我想腾出来时间做点儿其他的事。”
    “你现在已经有规划了吗？”
    “初步吧！还不成形，本来我是打算去西市闯闯的，现在看来，我要重新打算啦！不过等我考虑好，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不打商量的事了。”穆舍有些歉意地说。
    “说到能做到吗？”
    “当然。”穆舍声音抬高了八度。
    “行了，快吃吧！等下汤都熬干了。”
    穆舍拿过碗，帮柳依依盛了一碗汤，“小心烫！”
    一顿饭的时间，穆舍的电话响了三四次。
    “好了，知道了，我还要一个小时回去，让他等会儿吧！”穆舍说着挂了电话。
    “马上就吃完了，你回去开车要那么久吗？”
    “不急，慢慢吃，下午你有事吗？”
    “没事呀！刚才给我妈打了电话，跟她说等下就回家。”
    “这么早就回去？”穆舍语气中难掩失落。
    “就算我不回去，你这么忙，也没时间陪我吧？”
    穆舍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原计划是打算今天签合同的，等下还要重新跟他谈了，这样一来，这几天又会很忙。”
    “没事儿，知道你忙，不用管我。”
    “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打算后天回去，五一假期最后两天，导师还有安排。”
    “法定节假日都不休息，你们导师也够拼的。”穆舍忍不住抱怨。
    “在其位谋其事嘛！”
    “你今天面试怎么样？”
    “还在等结果。我们走吧！你也快点儿回去，别让别人等久了。”柳依依说着拿起来旁边座位上的包。
    “我先送你回去，晚点儿忙完了，再去接你一起吃晚饭。”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穆舍快走几步，帮柳依依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刚上车，穆舍手机又响了，他瞟了一眼，是杨远征打来的，他按了静音，丢在一旁。
    “你直接开去超市吧！刚好顺路到那边，我再打个车回去。”
    穆舍没拒绝。
    午后的道路很畅通，很快车子就停在了超市门口。
    “下车我带你去转一圈？这是我开的第一家超市，在我爸原来超市的对面，不过对面那家超市前两年就关门了，现在那一栋楼重新翻新成了一家饭店。”穆舍说着用手指了一下那片位置。
    “你不着急吗？”
    “没事儿，陪你逛一圈的时间还是有的，一直都没带你来过超市。”穆舍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着，穆舍低着头回消息。
    他突然一回头，伸出手抓住柳依依的手腕。
    “这样不好吧？”柳依依有些迟疑。
    “怕什么？老板娘巡店。”
    俩人一边走，一边迎接着员工对他们好奇的打量。
    柳依依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挣脱出来，却换来穆舍更牢固的十指相扣。
    “看来你要常来才行，以后见多了，她们就不好奇了。”
    柳依依白了他一眼。
    走到出口的地方，远远看到一个年轻人冲着他们跑过来，“穆哥，你手机静音了吗？我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
    穆舍面不改色地说:“估计是的。”
    看着杨远征好奇的目光，穆舍跟柳依依介绍道:“这是杨远征，早上那个电话就是他打的。”随即又对杨远征说:“还不快喊嫂子？”
    杨远征立马狗腿地说:“怪不得穆哥动不动就往西市跑，今天见到嫂子我才知道是有原因的。”
    穆舍伸腿要踢他，被他躲了过去。
    “穆哥，你快点儿过去吧！陈老板等的不耐烦了。”
    “让他等着！你等下帮我开车送你嫂子一趟。”
    “不用，我打车很方便的。”柳依依说着话就拿出手机。
    “他又没事干，一天天在这里慌得跟狗撵的一样。”穆舍毫不留情地说道。
    “对呀！嫂子，我这会儿闲的很，老板都是找穆哥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送你一趟，出去兜兜风。”杨远征接话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柳依依也没法儿拒绝。
    杨远征伸手找穆舍拿车钥匙。
    穆舍扭头说:“进去帮你嫂子拿瓶酸奶，她有些渴了。”
    柳依依疑惑地看了一眼穆舍，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渴了。
    穆舍拉着柳依依走到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进去。
    自己又从车头处绕到驾驶室，开门也坐了进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渴了？”
    “是我渴了。”
    柳依依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就被穆舍一把拉过来，他俊朗的五官瞬间在眼前无限放大，柳依依还来不及反应，他就侧身吻了上来。
    柳依依愣了一瞬，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对于柳依依的回应，穆舍心底的喜悦无法抑制，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杨远征很快从超市出来，找了一圈，门口并没有两人的身影。
    他便往停着的车走去，快走到前窗位置时，才透过隔光玻璃，模糊地看到车子前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杨远征吓坏了，幸好他抬头瞅了一眼，不然他直接过去拉开了车门，那将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呢！
    想到这里，他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赶紧折返回超市酸奶区，又把不同口味的酸奶各挑了几瓶，用一个大的购物袋装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杨远征才慢悠悠地走到超市门口，拿出手机给穆舍打电话。
    车里的两人已经分开，柳依依脸蛋绯红，气息不稳。
    “我今天晚上过去找你，今天肯定不会放你鸽子。”
    “嗯！”
    穆舍低头看了一眼，拿着手机下车了。
    “穆哥，原来你在车里呀？我说怎么没看到你。”杨远征屁颠屁颠地提着一大袋酸奶走过来。
    穆舍接过酸奶，“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到副驾驶外面，敲了几下车窗，柳依依降下了玻璃。
    “你现在肯定渴了！晚上见！”穆舍话一出，柳依依的脸更红了。
    柳依依看着镜子中自己红透的脸蛋儿，赶紧拿了两瓶酸奶放在脸上降降温。
    杨远征跟着穆舍回到办公室晃悠了几分钟，穆舍也说不出要他回去有什么事。
    最后穆舍让他赶紧开车去送柳依依。
    “嫂子，你好！我是杨远征，正式认识一下。”杨远征一上车，就对柳依依伸出了手。
    “你好，叫我柳依依就好。”柳依依赶紧伸手。
    “今天给你打电话有些冲动哈！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多亏了你能劝得住他。”
    “咳，我可能没有发挥到作用，他说超市还是要转出去的……”柳依依弱弱的说。
    “啊？唉……你都不知道，穆哥当初开这几个超市有多难，这里是第一家，当时他为了跟对面那家竞争，不断跑客户，跑供货商，压低利润，不为赚钱，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天天吃住在超市，一个月都未必回家一趟，一直到后面那家超市垮了以后，穆哥的那口气才出来。”
    “是跟他爸爸合伙的那个人开的吗？”
    “你知道呀？”杨远征好奇地回过头问。
    “嗯！”
    “这几家超市，都是他稳扎稳打拼出来的，第一家超市的事我也是听那些老员工说的，那时候我还在上学，后面毕业了，才见证穆哥开的第四家超市。”
    柳依依安静地听着。
    “这几家超市，穆哥真的投入了特别多的心血，每一个都像他的孩子。别人只看到他年纪轻轻掌管了几家超市，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只有我们这些身边人才知道，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
    杨远征缓了一口气接着说。
    “这次想接手的陈老板，欺负他资历浅，又着急出手，压了不少。不过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劝他慢慢谈，哪怕要转，也要卖个好价钱吧！”
    “谢谢你，这么为他着想。”柳依依特别真诚地说。
    杨远征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要嫂子没怪我就好。”
    柳依依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坐在楼下和一群阿姨们聊天儿。
    “怎么买这么多酸奶？吃不完要过期了。”
    妈妈看着柳依依抱了一大袋酸奶走过来。
    “超市搞活动，就多买了几瓶。”柳依依说着从袋子里掏出酸奶，跟在场的阿姨每人分了一瓶。
    阿姨们脸上笑成了一朵朵的花儿，不住地夸赞柳依依漂亮、大气、学历还高，以后自己手里有合适的对象一定会给她介绍。
    柳依依错愕地跟着妈妈回家，“她们怎么都说给我介绍对象？”
    “那我不得跟她们透露一下你离婚了？不然总不见女婿上门，也要被别人讲闲话的。”妈妈无奈道。
    柳依依没继续这个话题，“浩宇放假回来吗？”
    “他前几天打电话说不回来了，五一放假要和同学出去玩，具体是哪里我不记得了，反正离他们学校不远……”
    “那他生活费够吗？”
    “放心吧！不够花的话，他会跟我讲的，你顾好自己就行啦！今天面试怎么样呀？”
    “还在等通知。”
    “你想回来也好，离家近一些，一个姑娘在外面飘着，妈妈总归是不放心。就是你那个房子，不太好办……”
    “你放心吧！妈，我会处理好的。”
    柳依依和妈妈一起择着豆角，看着妈妈头顶又生出不少白发。
    “妈，等下我帮你染一下头发吧？”
    “不染了，盖的住白发也盖不住皱纹，人总归是要老的。只要你和你弟弟好好的，我就没啥奢望了。”
    柳依依鼻头有些酸涩。
    “放心吧！一切只会越来越好的。”柳依依手心覆盖在妈妈有些粗糙的手背上。
    晚饭有柳依依最爱的红烧排骨，她又一次放纵，吃了两碗饭。
    饭后，楼下赵阿姨喊妈妈一起去跳广场舞去了，柳依依留在家里洗碗，又给厨房客厅来了一次大扫除。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能过得特别快。不然她会一直想，穆舍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
    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穆舍终于打来了电话，“让你等久了，我在来的路上，现在接你一起出去吃饭啦！”
    “大哥，你看下时间，这个点儿谁家还没吃过晚饭？”柳依依有些无奈。
    “抱歉，让你等久了。那我们出去转一圈吧！”
    “好的，不过你把车停在小区后面那条路上，我等下走过去。”
    “为什么呢？”
    “等下见面说。”
    “行，我大概还要十分钟到。”
    “好。”
    柳依依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只穿了一件单卫衣就下楼了。
    四月底的晚上，微风拂过，空气里都是暖意，舒服极了。
    穆舍到的时候，看到柳依依正站在路边打电话，脸上笑意盈盈，心情很好的模样。
    她看到穆舍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立马小跑了几步过来上车。
    “好了，不跟你说了，他来接我了。”柳依依很快挂了电话，系上了安全带。
    “陆瑶？”穆舍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们俩的关系，你身边也就她知道吧！”
    “聪明。”
    “为啥不让我停在前面等你？”
    “我妈她们正在楼下跳广场舞，走前面刚好会碰到。”
    “碰到的话，我就过去打个招呼呀！”
    柳依依一个飞眼过来，“说好的，等我毕业以后再说。”
    “我可没答应，要不是新冠，过年的时候我就已经上门了。”穆舍有些委屈。
    “好啦！好啦！你吃晚饭了没？”
    “刚才陪他们吃了两口，特意留着肚子想带你去吃好吃的，没想到你已经吃过了。”穆舍故作委屈。
    “我妈晚饭做的红烧排骨，一不小心又吃了两碗饭。你没喝酒吧？”
    “没喝，不信你亲自检查一下。”穆舍坏笑地指着自己的嘴巴。
    “gun……”
    中午没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