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进公寓电梯，柳依依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来看了一眼，皱着眉按了挂断。
    一出电梯，手机铃声又传来了，穆舍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儿，骚扰电话。”
    柳依依蹙着眉头，打开微信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些字，发送。
    然后把手机调了静音模式，一开门就丢在了门口的鞋柜上面。
    “已经四点多了，我们要不要开始包饺子？”穆舍询问道。
    “行！我先和面，你去把韭菜切了。”
    柳依依把面粉倒进盆里，又拿一只大碗装了清水，一边慢慢的倒，一边用筷子快速地把面粉搅拌成面絮，接着她挽起袖子把面絮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最后用保鲜膜盖着放到一边醒面。
    穆舍平时很少做饭，切的韭菜段长的长，短的短。
    柳依依有些看不下去，接过他手里的菜刀，让他去打鸡蛋。
    穆舍看着柳依依熟练的起锅烧油，大火倒入鸡蛋液，又转小火慢慢翻动。
    很快，绿油油的韭菜和黄灿灿的炒鸡蛋拌在一起，香味立马扑鼻而来，穆舍已经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小的时候妈妈也做过这种素饺子，最近几年他自己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也很少去妈妈那里吃饭，偶尔去一次，妈妈也没给他做这种家常饭菜。
    “你会擀皮吗？”柳依依拿着擀面杖问。
    “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我呀！我很好学的，柳老师。”
    柳依依把醒好的面团切成两份，拿了一半出来在案板上用力地揉着，最后揉成了一个大馒头形状。
    随后她用手在馒头中间掏了个洞，两只手不停地转圈，很快变成了一个大圆环形状，接着她用刀切成两段，左手拿着前后转动，右手快速地切成几十个大小均匀的小面剂子。
    她拿起一个切好的面剂子压扁，用小擀面杖慢慢地做示范动作，穆舍看着那小小的面团儿在柳依依手下都变成了一个圆圆的、薄薄的饺子皮儿，这也不难嘛！
    他胸有成竹地接过柳依依的擀面杖准备大显身手。
    什么叫眼高手低？什么叫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穆舍很快便有了深刻体会。
    擀面杖压根不听他的使唤，尽管他非常努力想要证明给柳依依看，可是案板上摆的几个方圆不一、薄厚不同的面皮儿，全都出自穆大厨的杰作。
    柳依依这个完美主义者忍得难受，终于开口让他去客厅休息，美其名曰他的胳膊上的伤还需要再养养。
    但穆舍哪里肯放过这个和柳依依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坚持要留下来给她帮忙。
    好在，柳依依的一双巧手把他擀出来的方的、扁的、大的、小的皮儿，尽量给修饰成了正经的饺子形状。
    穆舍总是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的脸，不出一会儿，鼻子和脸颊上都挂了面粉。
    柳依依无意间看到，忍不住就笑了。
    “笑什么？”穆舍抬手把面粉在柳依依的脸上蹭了一下。
    两个人你来我往，轻松的气氛在屋子里蔓延，在穆舍不服输心态下，后面的饺子皮儿擀的越来越像回事儿了。
    柳依依把饺子端到厨房，去卫生间晾衣服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穆舍也没多想，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门。
    “不是说不在家……”王墨捧着一束玫瑰花，被突然出现的穆舍吓了一跳。
    柳依依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充满敌意的两个男人站在大门内外。
    “你怎么来了？”柳依依语气不佳。
    “我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家，不过……”王墨皱着眉，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穆舍，似乎对他的出现很反感。
    “我刚到家。”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有话要跟你说。”王墨盯着穆舍拦在门框上面的胳膊。
    “你先回去一下，等下吃饺子的时候再过来。”
    这话是对穆舍说的。
    穆舍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受伤，他压住心口的不悦，把门完全打开，侧身出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王墨忍不住露出一丝小得意，他反手准备把门关了。
    “不用关门，有话赶快说。”
    身后的穆舍松了口气，他磨磨蹭蹭地把对面的门打开，又轻轻的虚掩上。接着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板后面，听着对面房间里的动静。
    王墨自然是注意到了穆舍出门时候的神情，他转身把门虚虚地关了一下。
    “他是谁？怎么住在你家对面？”王墨话一出口，语气就像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
    “和你有关系吗？我们离婚证都领了半年多了吧！”柳依依回怼道。
    “我当时就是一冲动，昏了头才答应离婚的，后面难道不是好多次想找你和好吗？你每次都不理我，电话微信拉黑，来敲门也见不到你人。要不是今天他开的门，我恐怕还是见不到你吧？”
    “我们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呢？该说的话，离婚的时候都已经说清楚了。不管过去谁对谁错？反正结果已经这样了，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吵架了说句对不起就可以和好了。你真的不需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柳依依说着走到沙发前，端起桌上的柠檬蜂蜜水喝了一口，温度刚好合适。
    “是因为他吗？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不然你也不会跟他一起在家里包饺子。”王墨看了一眼厨房灶台上摆放的饺子，讥笑道。
    “不管因为谁，你都没有资格过问。”柳依依很讨厌王墨的这种没分寸感。
    王墨颓废地坐在沙发扶手上，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跟他认识多久了？小心被他骗了，现在不少男人都会花言巧语骗小姑娘开心。这么快就让他登堂入室，你对他了解吗？”
    柳依依有些气结。
    “被骗也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了。花拿着，好走不送！”
    柳依依说着拿起王墨放在鞋柜上的那束花，重重地塞给他。
    厨房的锅里水开了，发出“噗噗”的响声。
    王墨最后又看了一眼饺子，慢吞吞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他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路过穆舍虚掩着的房门，他止步又看了两眼，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朝电梯走去。
    隔着两道虚掩着的门，穆舍并没有听清楚他们都说了什么，只是在王墨语气有些激动的时候，听到几个字眼儿。
    他收拾好内心的情绪，推开门进来。
    柳依依已经把饺子放进了锅里，正拿着勺子慢慢地轻推着，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穆舍站在她背后看了一阵儿，她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再煮下去，就成了韭菜鸡蛋汤了。”
    穆舍从背后轻轻握住柳依依拿着饭勺的手。
    “唔！可以吃了。”柳依依说话间关了火。
    锅里还是飘着几个破了皮的饺子，穆舍把烂了的饺子全部装到自己的盘子里，又拿了小碗装了香醋和辣椒油。
    穆舍把筷子递给柳依依，看着他的动作有条不紊，柳依依内心有些慌张。
    她觉得他刚才肯定生气了。
    “那个……他……”柳依依语无伦次，不知从何说起。
    “先吃饭，等下饺子坨了不好吃。”
    穆舍此刻反而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他感受到那个人走的时候的挫败感。
    柳依依索然无味地吃着饺子，好好的一顿饭，被王墨的不请自来破坏了。
    “哇！味道真不错，你多吃点儿。”王墨说着又把中间盘子里的饺子，拨了几个放进柳依依碗里。
    柳依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早早的搁了筷子。
    “你不吃啦？”
    “吃不下了。”
    “别浪费。”
    他把柳依依盘子里沾了醋和辣椒油的饺子全部倒进了自己盘子里。
    柳依依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个饺子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我……”柳依依还是忍不住想解释一下。
    “你去沙发那边休息吧！我来洗碗。”
    不待柳依依说话，穆舍麻利的收拾了盘子放进洗碗池。
    柳依依抱着靠枕，惴惴不安地看着他把盘子一个个洗了，又擦干装进柜子里，最后还用抹布把灶台和油烟机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穆舍洗了手一回头，撞进柳依依的目光里。
    “看的那么入迷？你男人帅吧！”
    柳依依把头转向一边，没搭理他。
    “好啦！跟我说说，是他吗？”穆舍靠坐到柳依依面前的小桌子边上。
    “你不是不想听？”柳依依微红了眼睛。
    “不是不听，只是我需要时间做一下心理建设。所以，下午你挂的几个电话都是他打的？他经常来骚然你？”语气到了后面，带着一股怒气。
    “也没有经常，他这几个月偶尔发消息约我吃饭或者见面，我每次都直接拒绝了，后面就拉黑了他的微信和手机号。他去公司找我，我都让同事帮忙打发了。他跑来家里几次，我都装作家里没人的，没给他开过门。”
    “ 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呢？”
    “你让我怎么开口呢？之前我们……”
    “对不起，我的错，这么久了，我竟然都不知道。刚才真不应该让他那么轻易走了，我摸不清状况，怕贸然出手让你尴尬。”
    “我刚才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他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柳依依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生我的气了吗？”
    “傻瓜，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要说生气也是生我自己的气，怪我当年怎么那么幼稚，直接丢下你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不然还会有他什么事？”
    穆舍坐回沙发上，强劲有力的胳膊搂着柳依依。
    “那你刚才都不听我解释……”柳依依趴在他结实的胸脯上，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穆舍其实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同学。
    “嗯！他高我三届，是校友，他家也是封市的。”
    穆舍本是松松搂着柳依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怀里的柳依依感觉到了他的力道，坐起身问：“怎么啦？”
    “所以，你们也是两情相悦，相互吸引吗？”话一出口，竟带着几分心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
    “不是，我们是家里人安排的相亲认识的，因为都在西市工作，见了面才知道竟然是校友。”
    “所以，你并不是在学校被他吸引才走到一起的？”穆舍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上大学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他，好不好？我大一的时候他都已经大四，出去实习了。”柳依依不明白穆舍为何十分关注这个。
    “那就好，这样我就没啥可担心的了。”穆舍眼中又放出了自信的光芒。
    “你为啥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柳依依不解地问道。
    “你说呢？”穆舍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怕……怕你们也像当初的我们一样……怕你和他是两情相悦才走在一起的……怕我在你心里和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和他在我心里的位置肯定是不同的呀！”柳依依火上浇油地说。
    “什么？”穆舍松开柳依依，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他对我来说，是一段昏了头的过去。而你……是无可替代！”
    柳依依的眼睛里饱含深情。
    穆舍被她这句告白冲昏了头，顺势就想吻上去。
    “唔唔……韭菜……”柳依依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儿。
    穆舍终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我不嫌弃。”
    “可是我嫌弃，不止我吃了，你也吃了。”柳依依的手还死死的护着嘴巴不肯松开。
    “好吧！放下来吧！我不亲了。”
    柳依依刚把手拿开，穆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恼羞成怒的柳依依作势要打他。
    穆舍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开，可能是动作太猛了，不小心又扯到了后腰。
    “哎呦，又扭到了。”穆舍夸张的叫道。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腰刚好，快点趴下让我看看。”柳依依紧张地说道。
    “嘶，好疼……”穆舍夸张地扶着药过来趴下。
    “这里吗？我帮你按一下。”
    “哇！舒服多了，力道可以再重点儿……”
    刚刚重归于好的两人，在这个小插曲中结束了甜蜜的十一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