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陆遥相约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瑶打电话过来提醒柳依依不要迟到了，两人约在一个商场碰面，晚高峰的地铁上人真多，柳依依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身体卡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她费力地用手撑着，避免自己的脸和地铁门无缝衔贴。
    终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折磨，柳依依满身是汗的下了地铁，一出地铁站，似乎冬季的西北风都变得格外亲切。
    她有多久没有在晚高峰挤过地铁了？自从结婚之后，王墨上班的地方和她公司在一个方向，所以都会顺路捎带她上下班。在外人眼里，这老公各方面没得挑的，长相端正，工作稳定，有房有车。唯一的缺点，用王墨自己的话说，花心又不是啥大毛病，再说他又没有真的出轨，无非就是过过嘴瘾罢了……现在根本不会有男人会一辈子一心一意地对自己老婆，早晚都会审美疲劳的。
    典型的“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就是有罪的。”
    柳依依不再去想王墨的歪理论。
    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倒是真的，柳依依此刻觉得晚高峰的地铁实在太恐怖了。
    柳依依和陆瑶一见面就是又搂又抱的，不知道的以为俩人有十几年没见过似的。也对，十几天没见，毕竟也挂着两个年头儿了。
    俩人先去逛了下女装区，西市的春天还遥不可及，但各大商家的橱窗里，都已经挂满了红的、粉的、鹅黄色的春装，一件件，一条条，在暖气十足的商场里，身上的羽绒服和大衣此刻显得有点儿多余……
    柳依依试了一条长袖春装连衣裙，衣服上身后显得她的身材更加窈窕了，腰线的裁剪像量身定做的一样，陆瑶直说好看。
    柳依依瞅了一下吊牌，1999元。她默默的回到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陆瑶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柳依依小声说：“有点贵了。”
    陆瑶说：“让王墨给你买呀！不信他看到你穿上这么美，不舍得花这点钱。”
    “算了，再看看。”
    柳依依把衣服交给店员解释道，腰线那里有些紧了不太舒服，柜员表示有大码的可以去仓库拿货，柳依依谢绝了。
    以前每个月还有两千元的房租收入，自己可以偶尔奢侈一把，现在能省就省点儿吧！
    陆瑶正兴奋的拉着柳依依往下一家店走，柳依依忽然停下来站住，陆瑶回头问：“怎么了？”
    “要不，我们今天先不逛街了，聊聊天？”柳依依踌躇道。
    “边走边聊呀！赶紧趁着消化一下，等下去去吃自助餐才能回本儿。”陆瑶边说边又拉着柳依依往前走。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说呀！”
    “额！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吧！不过，你先保证别生气。”
    “啥事呀？这么认真！该不会跟我说你打算离婚了吧！哈哈哈……开玩笑哈开玩笑。”
    “你是神算子吗？不过不是打算，是已经离了……”柳依依紧张地说。
    “什么？柳依依你脑子没事儿吧？当初我说王墨不靠谱的时候，你愣是不声不响的跟他领了结婚证，之后我说过他一句不好没有？现在你又不吭不哈的离婚了？你真行！你真牛！”陆瑶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别这样，我这不是想着当面跟你解释比较好吗？昨晚上刚回来，今天第一时间来跟您负荆请罪来了。”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陆瑶做摆手状，边说边往前走。
    柳依依上前两步抓住陆瑶的胳膊，边走边摇好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狗。陆瑶终是狠不下心，俩人来到一家西餐厅，找了一个安静靠边的角落坐下来。
    服务员笑盈盈地走过来点单，陆瑶大手一摆说，过二十分钟再点，先来两杯柠檬水。
    “说吧！还等着我问你答呢？”陆瑶冷晲了柳依依一眼。
    柳依依握着玻璃杯，说到：“过年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用手机导航，中途手机掉了我帮他捡，刚好看到打开的微信，是别的女的发给他的暧昧信息…还有一个说给他寄了惊喜到老家的地址，记得让他亲自查收。然后，我就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柳依依停顿了一下，浅喝了一口柠檬水，真酸。
    “我之前没好意思跟你说，我们领证才一个月的时候，有一次他在洗澡，手机放在客厅，电话响了我想着帮他接下，谁知道我还没说话，那头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喊亲爱的……后面他解释说，是朋友故意整蛊他的，互相都爱开玩笑。不过从那以后，他上厕所，哪怕是洗澡，都要把手机带进浴室。他的话我肯定不信，再加上他之后的所作所为，更证明了他心里有鬼。那天他开着车我也没多说什么，到他家之后去拿快递，我说也有快递跟他一起去拿，回来之后我要帮他拆快递，他开始不肯，看我坚持就给我了，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情趣用品。他说，他就是嘴巴太贱，并没有真的对不起过我。然后怪我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学习，对他一点不关心，他只是想过过嘴瘾，并没有和别人真的有过什么。”
    柳依依难为情地说完，才抬头看陆瑶的反应，陆瑶沉默着没说话，过了半分钟，张嘴道：“过来。”
    “啊？”
    “借你个肩膀靠一下，想哭就哭，这里没有人注意我们。王墨那个王八蛋，自己管不住自己，还有脸怪你不关心他？你说说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一个人扛着不累？好在你们俩还没有办婚礼，只是领了个证，不然你一旦回忆起自己的婚礼，是跟那么个人渣，就够你闹心的。”
    “这办不办婚礼有什么区别呢？”柳依依被陆瑶的脑回路惊呆了。
    “那还是有区别的好吧！最起码你可以认为没办婚礼就是没结婚，虽然国家法律已经认定你结了婚吧！哎呀……算了，我也说服不了自己了，反正你没办婚礼总比办了的好吧！”
    “那倒也是，不过结没结过婚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离异就离异吧！”
    “对，及时止损，别和渣男浪费时间。谁还没看走过眼呢？你还有我，有啥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陆瑶轻轻地拍着柳依依的肩膀。
    柳依依瞬间就感到鼻子一阵酸楚，把头靠在陆瑶的肩膀上，这件事从下定决心到结束不过一周多的时间，柳依依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委屈，就像小孩子独自承受了许多压力，突然得到了大人的谅解，那种事后的心酸和委屈得到释放。她一直想的是怎么才能让王墨痛快答应离婚，等到办完了离婚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又被穆舍的突然出现给搅和的心神不宁……
    等柳依依情绪平静之后，陆瑶喊来服务员点单，平时舍不得点的，今天一点都不含糊，陆瑶常说“女人的心连着女人的胃，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多吃点儿用胃把心顶起来……”好吧！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等餐的过程中，陆瑶问柳依依：“以后你有什么想法？”柳依依说：“能有什么想法？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在学历上提升一下，为以后升职加薪做准备。反正婚姻的围城我已经进去过了，以后也不打算结婚了，老了我们就一起组团去养老院！”
    陆瑶瞧不上柳依依那没出息的样子，说道：“老娘可没说过不结婚，以后陪你一起去养老院！”
    柳依依嘿嘿一笑说：“那你以后结了婚记得生俩孩子，到时候送我一个，等我老了也有人照顾不是？不用天天可怜巴巴的在养老院盼着你来看我。”
    陆瑶一巴掌拍到柳依依头上，气氛又回归欢快，只是这欢快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心酸。
    看着一大桌子菜品，柳依依心说一定不要浪费，才对的起钱包。闺蜜聚会之三程序：拍美食，自拍美照，发朋友圈。一套流程下来，缺一不可！
    柳依依今天不太想自拍，觉得自己早起化的那点儿妆已经撑不住了，陆瑶却不肯，有美颜呢怕啥？硬是拉着柳依依拍了十几张，从中间挑出来一张两人都贼瘦贼美的照片发给柳依依，顺带还有两张美食的照片，让柳依依发朋友圈。
    柳依依本想拒绝，可是敌不住陆瑶今天抓了她不汇报的把柄，乖乖的打开朋友圈，选照片，配文“新年姐妹第一聚，开心”。放下手机终于可以开吃了。柳依依觉得今天战斗力不行，才吃几口就有点吃不下了，陆瑶边吃边拿着手机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她的朋友圈被她们共同的大学同学评论了什么搞笑的话。
    柳依依也翻出来微信，看到朋友圈提示有十几条未读，点开就看到穆舍和十几个好友点了赞，还有一条评论“生活态度不错嘛！”
    柳依依对于他自说自话有些无语，自己都已经这样不爱搭理他，他还装作很熟的样子一会儿一条评论，柳依依想了想，点开对话框，选择屏蔽他。放下手机瞬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胃口也跟着来了。
    那头的穆舍还沉浸在柳依依的朋友圈中，看到柳依依积极的态度，觉得自己的幸福似乎也要触手可及了。接下来他要把手头的事情赶紧理顺了，才好腾出来时间去做重要的事啦！
    吃饭期间，柳依依跟陆瑶说了自己周末要去王墨那里搬东西，事发突然所有的东西都还要打包收拾，陆瑶立马表示周末要陪她一起去搬家，顺便好好骂下王墨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两人从餐厅出来，陆瑶说什么也要拉着柳依依回去那家服装店拿下那件连衣裙。
    “女人就要为自己而活，别因为一棵歪脖子树就放弃了整片森林。”陆瑶拉着柳依依的手不肯松开。
    “但我也并不是非买那件呀！不然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那行，姐们儿今天必须送你一件礼物，庆祝你脱离苦海，重获新生。”陆瑶就差振臂高呼了。
    “你小声点儿，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离异妇女么？”柳依依无奈地捂住陆瑶的嘴巴。
    擦肩而过的人中有几个被陆瑶的大嗓门给吸引了，走过去了还回过头来看。
    “看什么看？”陆瑶掰开柳依依的手，不客气地说道。
    “我们要低调，低调……”
    “行吧！那我们去买漂亮衣服去。没有什么是一条裙子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买两条。”
    两人在商场里面逛了一圈下来，柳依依在陆瑶的指示下，足足试了十几条各式各样的裙子，长的，短的，浅色的，深色的，修身的，宽松的……但都没有第一条那么中意。
    “我们差不多把女装区逛了个遍了，我还真就觉得第一条最衬你，无论是长短、样式还是颜色都最合适。”
    “嗯，逛了一圈我也就对那条裙子最喜欢，可能后面试的每一条，心里都会拿它和第一条做对比吧！这样无形中就会带有挑剔的眼光，所以后面也很难会试到满意的。”
    “确实如此哦，我也经常干这样的事儿，看来我们都是专一的人。心里认可了那件衣服，后面就算又碰到更好的，也很难再入眼。走吧！我们回去拿下它。”
    “嗯！”
    柳依依重新试了那条裙子，陆瑶只想拍手叫绝，果真比刚才试过的所有裙子更适合柳依依，哪怕后面有些的价格可以买这条裙子两三条了。
    “还是觉得这里有些紧了，麻烦帮我拿大一码的吧！”柳依依对营业员说道。
    营业员很快从仓库里拿出没拆封的裙子给柳依依，柳依依试了以后觉得很满意。
    “啧啧，这身材，我看了都挪不开眼睛。我觉得小一码是不是更s呢？刚才那件我看就挺合适呀！”陆瑶搂着柳依依的肩膀夸赞道。
    “我还是喜欢稍微宽松点儿的，这样不用时刻紧绷着，太累。”
    “有道理，自己舒服最重要。那就要这件吧！美女，买单。”
    “好的，两位请稍坐一会儿，喝杯茶休息一下，衣服刚拿出来有些皱，我帮您熨烫一下。”营业员小姐姐贴心地说道。
    柳依依和陆瑶坐在沙发前喝着茶水。
    陆瑶突然扭过头，神情怪异地说:“你选人可别轻易回头啦！人和衣服可不一样，王墨那个……”
    陆瑶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不配你回头。”
    “噗……你想啥呢？我眼光有那么差吗？对他，我还能回头？”
    “那就好。”陆瑶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怎么可能是他呢？
    她第一眼看中的人。